“我们自己买了布裁制，还不用出请裁缝的钱，十两银子说不定还能有剩余呢，为什么要在你这里多花二两银子？”青宁凝扭头笑问。
掌柜也知道这点。
可生意人嘛，哪能看着即将到手的银子飞了？
他不由再搓了搓手，笑着：“话是这么说，可自己买布回去裁制，即耗费时间又耗费精力，哪有直接买回去穿好啊？两位要是觉得贵了，看在这位娘子这么衬这衣服的份上，我也就不赚你钱了，就十两五钱怎么样？这真是成本价！”
这种前头还想把她当冤大头宰的奸商，会愿意成本价卖？
青宁凝心头嗤笑，也不拆穿他这点，只拿眼看向旁边陈娇。
陈娇是一点也不想浪费这银子。
她平常自己扯布做衣裳，顶多也就五百文，哪要过十两？且这袄裙面料比青宁凝身上穿的还好，她一个下人，能用比主子还好的东西？
“还是算了吧，扯布重做，左右不过是耗些时间，平常在家里我也不用干什么活儿，就回去……”
“小娘子你……”掌柜的颇有些气恼，可对方到底是客，也不好出口得罪，只得重重叹声，很无奈道：“好吧好吧，我也不说成本价了，我这回就亏本卖给你们！十两，就是十两！剩下那五钱的费用，算是我的！”
青宁凝依旧不信这奸商会愿意赔本卖，站在旁边不开口。
陈娇也还是不想买，扯着青宁凝想回去把袄裙换下来。
“唉，小娘子你可要考虑好啊，我这衣衫已经亏本买了！你穿了这么久，要是又不买，回头这衣衫落到别人手里可就……有碍小娘子你名声了。”掌柜使出终极劝说。
青宁凝眉梢抬了下，倒没想过对方说的这点。
她早习惯了上辈子的购物方式，试穿什么的在正常不过，买不买全凭自愿，最后衣衫落到别人手里，怎么就有碍名声了？
她看了眼陈娇，见对方皱了眉，脸上终于有了丝犹豫，知道这在这个时代还还有可能的，便正要开口。
“所谓宝剑配英雄，这袄裙也该配美人……”有声音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店内众人一惊，循声望了去。
就见一穿着直裰披着大氅的年轻公子自店外走来，脸上带着微笑，目光在陈娇脸上转了圈，话语未停：“小娘子如此闭月羞花之容，穿过的裙衫岂能让他人在得去？”
他说着，从袖袋里掏了锭银子甩向掌柜，“掌柜，这衣衫就给这位小娘子穿了！银钱算我的！”
“诶！”掌柜眼睛一亮，匆忙接了银子，手上一称，估摸着有十两往上，脸上笑意立即更甚，转向陈娇道：“小娘子，这袄裙你穿走吧，这位……”
“无功不受禄！”青宁凝面色冷了下来，“这衣衫我先看中，他也买得了？”
说着，她扬手将银票拍进掌柜怀里，凉凉道：“五十两，也不要你找银了，剩下四十两换成这袄裙的面料给我。
掌柜要是觉得他给的银子多，那就让他买去！我们堂堂正正做人，也不怕穿过的裙衫被他人所得，左右不过是我家娘子没看上眼的劣质东西，回头能做更好的！”
“这……”掌柜有些为难了，看看青宁凝，再看看那进来的贵公子。
以他的眼力来看，自然知道这贵公子更不可得罪。
可青宁凝给出的是五十两，且要是对方不买了，这公子也未必就会看上这袄裙了。
“这位公子，您看……”他捧着银子，满是难为地看向那公子。
那人早在青宁凝开口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可见陈娇也颦了眉，他又不好直接发作，调整了下表情，再次笑了出来，“小姑娘也太见外了，我这裙衫是买了送给你家娘子的，这不仅能让你们省下十两银子，还免了裙衫落到他人手里的尴尬，你又何必拒绝？”
青宁凝不理会他，直接向掌柜伸出手：“要么给我量布料，要么银票还我，我们换衣服离开！”
“是是，我这就给你们量布料，二位稍等。”掌柜面色变得也快，十几两银子那有五十两赚得多，当即歉意地要将银锭还给那公子。
那人又怎么可能接，脸色微沉了沉，扭头呵斥青宁凝，“你这丫头做什么主！我这裙衫是送给这位小娘子的，又不是给你！”
“她不要。”青宁凝冷声拒绝。
对这种强行搭讪，还搭得这么没水准的人全无好感。
“是你不要吧？我可没听到小娘子拒……”
“谢公子好意。”陈娇话语紧接而来，柔柔拒绝：“但我家小姐说得对，无功不受禄，我岂能平白受人恩惠？且我家小姐也不是买不起这衣衫赏我，还望公子自重。”
自重？
这是在指责他太过轻薄？
那公子面色更沉了几分，可看着陈娇的美貌，又舍不得黑脸相对，顿了下，再次笑了起来，拱手致歉道：“小娘子说得对，是我孟浪了，还望见谅。在下江南宋家，宋子颍，敢问小娘子尊姓？”
“这种搭讪方式早过时了。”青宁凝直接夺了掌柜手里没递出去的银子，随手甩给那公子，“拿好你的银子！掌柜，尽快量布！”
“诶，是是！”掌柜乐得让青宁凝去怼那公子，不用自己得罪，匆匆应着转身去量布料了。
“你……”宋子颖接住甩来的银子，面色黑了黑。
他还是头回自报家门后，遇到这么不给买面子的人，下意识脱口就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江南宋家吗？”
“呵，不就是江南的二流世家吗？小爷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屑的声音陡然自外头传来。
宋子颖一怒，蓦然回首。
还以为说话的是什么大人物，结果就见一半大少年，不以为意地从外头走了来。
都没拿正眼看他，径自行到那丫头前面，开口还是那副轻狂口吻：“这宋家上比不过叶徐二家，下比不过王谢二氏，无用得很！偏偏某些人还不自知，出门在外还有脸自报家……”
“你小子胆敢无礼！”宋子颖当即怒喝，掐住叶珩后面的话语。
叶小爷不屑睨眼过去，“小爷有说错？你宋家是比得过叶徐，还是能胜过王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