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清楚罪民的身体状况，这是天大的恩赐，谁敢不长眼跑来阻止？
莫非以为青夜白还是那个权倾天下的大将军？
呵！
廖进德心头冷笑，面上越发温善和蔼，对叶珩的质问回答得恭恭敬敬，没有丝毫不妥。
叶珩眸底凉了凉，面上一冷，表现出孩子气的不满，重重哼了声，说不过就开口赶人，“你旨也下完了，脉也诊过了，还站在这里是想等着小爷请你走？”
“岂敢！”廖公公躬身拜下，往后退了两步，起身时对青宁凝微笑着，“之前是我唐突了，还望青姑娘莫要怪罪，咱家这就告辞。”
他说着，又对叶珩道：“奴才会在白岭村停候三天，若郡王爷想回家了，随时可来寻奴才。”
“回去你替我挨鞭子和板子啊？”叶珩再哼了声，很是不满，“再说了，小爷是那种连自力更生都做不到的人吗！”
“是是，郡王爷无所不能，定然能一鸣惊人，让陛下和长公主都大吃一惊。”廖进德笑着恭维。
叶珩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怀疑对方是想看他笑话，“你滚！”
“是。”廖进德和气应着，带着老御医和两小公公出了青家客堂，守在外头的黑麟卫迅即跟上。
一群人很快离开青家，空留下数行印在雪地里的脚印。
青宁凝眉梢动了下，扫过外头院落里留下的脚印，“他们好像少了一人？”
她记得这行人共有十个，可雪地里却只有九双鞋印！
这是看她家落魄好欺负，还想留眼线？
叶珩想起那两封私信，瞥向无衣，“长公主不是说，陛下赐了个女暗卫来顶替子语吗？”
“是。”无衣点头，“那人就在外面，爷要见她吗？”
“让她进来瞧瞧。”叶珩挥了下手，坐回了就近的客位。
无衣扭头向外，“秦灵夕，还不进来拜见主子！”
“是……”外头有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人自外闪进，单膝跪在叶珩面前，垂首抱拳，声音清婉朗润：“属下秦灵夕，拜见主子。”
青宁凝看过去，那单膝跪地之人穿着与黑麟卫相同的便服，身姿偏瘦，眉目英朗，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这般英朗飒气的女子，可比之前的子语要俊俏太多。
青宁凝微微惊艳了下。
青夜白是早发觉外头还留了人，这会儿看着单膝跪地的女暗卫，不知想着什么，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秦灵夕？”叶珩俊眉挑了挑，声音轻慢：“你之前是黑麟卫？”
“是，属下原是直属陛下的黑麟卫，专为护卫指定的命妇和贵女。”秦灵夕声音朗朗。
“哦……”叶珩顺口一问：“那你之前护卫的是哪位命妇？”
秦灵夕停了下，道：“玉妃娘娘。”
“咳……”叶珩惊了跳，差点再次从座位上蹦起来，紧张扫过主位上的青夜白父女，脱口解释：“这是我舅舅赐的人，我也是今天才见到！”
言下之意，他也是才知道这人的身份。
青宁凝面无表情，垂头不由分说抓住青夜白的手腕，要将人拉起来：“爹，这里风大，我扶您回去歇着。”
她这哪是扶人啊。
青夜白很无奈地顺从起身，“你爹我还没有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
“有！”青宁凝瞪他，“柳大夫离开前可嘱咐过，您不能见风着凉。”
“还有，今天那太监也太气人了，您可得挣点气，就算不能长命百岁，也得活到九十九！”
青夜白心头微涩，面上无奈笑着，没有打击反驳，也没有应允打气。
他的身体他很清楚，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天大的好运，又哪还敢妄求长命百岁？
“是有些冷啊，还是回去吧。”他笑着，掠过了这个话题。
青宁凝神色沉了下，抿嘴拽着人就走。
可惜她人矮腿短，快速迈出两步，还不及青夜白顺从地踏出一步宽。
“玉妃娘娘一切安康，颇得陛下宠爱，哪怕皇后娘娘也不敢轻易得罪。”父女两人还没踏出客堂，转进内院，后头那清婉朗气的嗓音倏然响起。
青夜白步子凝滞了下，低沉的眉宇仿佛有所舒展，少有血色的嘴唇微微挑了下，可终是没扯出笑来。
这模样，也不知是真的轻松下来，还是心苦面宽。
青宁凝咬了下嘴唇，抓着他的手用力缩紧。
“无衣，掌嘴！”叶珩冷漠的声音响起，眉宇间甚至显出几分杀意。
青夜白骤然回首，“小珩，秦姑娘跟我也算是旧识，这次就饶过她吧。”
无衣扬起就要执行的手堪堪停住，他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俊俏美人就手下留情，可有青夜白这话……
他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家主子。
叶珩满是诧异，“先生认识她？”
青夜白目光沉静，在单膝跪着的女子身上停了停，点了头。
“主子恕罪。”秦灵夕挺直腰杆，单膝跪得挺拔，却也恭敬不敢放肆：“属下无意冒犯，只是……大将军之恩，灵夕铭记已久。”
叶珩看了眼跪在面前的新下属，再看了看青夜白，不太确定这人铭记的“恩情”，是怎样一种恩情？
倘若这恩情是所谓的……“断手|活命之恩”呢？
总不至于这么巧，那人派过来监视他的人，正好真欠了青夜白人情恩惠吧？
再说了，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他被夺的妻子如何受宠幸福，也不像是“报恩”吧？
“多谢告知，姑娘不记恨当时之事，青某已是庆幸，以后可莫要这般冲动。”青夜白收回视线，瞥了女儿一眼，抬步前行：“走吧。”
“哦……”青宁凝快步跟上，心头跟叶珩一样迷糊，不懂这秦灵夕跟她爹之前到底是什么恩怨？
只是这一打岔，她心头原本的愤懑与伤感，倒是暂时放到了一边。
父女两人很快离开客堂，里头只剩叶珩主仆三人。
无衣望向主子，“爷……”
“算了，既然青先生求情就饶过她这一次。”叶珩甩了甩手，直身站了起来，“以后再敢这般不得允许私自开口，罚双倍。”
“是。”无衣收回扬起的手。
秦灵夕换成双膝跪地，手背贴额叩拜下去，“灵夕谢主子饶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