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夜色深沉,三人吃饱喝足后,围着火堆取暖消食,没人再提请孙不医去青家院落的话语。
洞内安静了不久,青近黎站了起来,“把东西全部留下跟我走。”
“是要去抓雪鼠吗?”青宁凝听话地,将布袋和剩下的冷狍子肉放在旁边,跟着起身。
“雪鼠喜欢在竹林觅食,这个时间它们正活跃。”青近黎没跟孙不医打招呼,抬步就朝外头走去。
青宁凝只得歉意地跟老头笑了下,“麻烦孙老在此帮忙看下东西了,我们抓到雪鼠后就回来。”
“你跟去做什么?”孙不医斜眼诧异,“雪鼠不好抓,你二叔轻功卓越要抓到不难,你去确定不是添乱?”
青宁凝身形僵了下,不是被老头这话给刺到,而是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还愣在里头做什么,竹林离这里还有段路。”青近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凉凉不满。
青宁凝心头的不好预感愈发浓烈,可又不得不跟出去。
“麻烦孙老了。”她招呼了声,迅速跟上。
冬夜的山林寒风呼啸,摇曳的枝桠仿若魔鬼触手,张牙舞爪,飒飒响动。
青近黎没像白天那样施展轻功赶路,领着青宁凝绕过小片林地,进到他们常去砍竹子的香竹林里。
这片竹林不小,哪怕被叶珩的下属移走不少竹子,也依旧郁郁葱葱。
青近黎带着她进到竹林深处,站定步子,“雪鼠的活动范围不大,不会出这片竹林,你仔细听着抓捕。”
“我?”青宁凝早料到这点,可视线转过一圈,不由又有些难受,“这天也太黑了,我看不到东西怎么抓?”
“眼睛看不到,不知道用耳朵听吗?”青近黎的声音夹杂在哗哗响动的竹林里,听得不甚清楚。
青宁凝面色苦了下来,弱弱道:“我耳力不是很好,这里风大,竹子响声也大,听不……”
“呵,你身具大哥两成功力,不会用?”青近黎讥讽地打断她的话语。
青宁凝怂了怂,很小很弱的吐出两字:“不会。”
青近黎:“……”
“闭眼运功,仔细听!”他语气很是不爽,但也还是提点着:“区分出风声竹声落雪声,只要够仔细,就能听到雪鼠觅食的小响动,今晚你要是抓不到,明天就继续在这里凉着!”
青宁凝不敢多言,听话地闭上眼睛运功细听。
冬风呼啸得格外大,犹如鬼哭狼嚎。无数竹竿摇动着,彼此发出哗哗声响,好似有谁故意摇拽,其间,还夹杂着积雪从竹上掉落的轻微响动。
青宁凝继续听着,直到耳边和脸颊都被风吹得没了知觉,才终于从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细细的“吱吱”,宛如老鼠不安分地磨牙声。
她心头一喜,循声扭过头,提气往前,“嘭”的一声,狠狠撞到竹竿上!
“哎!”青宁凝倒退两步,睁眼抬手要去揉被撞疼的额头。
某个声音霎时凉飕飕响在耳边:“我有要你睁眼吗?”
“这么黑,睁开也看不到……”
“既然看不到,你睁开做什么?”青近黎直接怼过来。
虽然晚上看不清,但睁开眼睛总能让人安心……
青宁凝心头倏然闪过一道电光,明白过来。
只要不是瞎子,就会下意识地依靠眼睛,哪怕在绝对黑暗的环境里。甚至越是看不见,就越要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围环境!
今天晚上,青近黎明显是要训练她的耳力。睁开眼睛的话,她会下意识依靠目力,内功和心思都会分散到视觉上。
“明白了。”青宁凝深吸了口气,继续闭上眼睛。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会儿很快就分清了周围的种种声音,甚至连青近黎的呼吸声她都能清楚听到!
青宁凝心头一喜,再次仔细辨了辨,发现不止一处出来“吱吱”的磨牙声。
她选了一处最近的,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急切奔跑,伸手下意识往前摸去。
可等她摸索着避开竹子,还没到雪鼠处,那老鼠已先一步听到声响,吱的一声,迅速溜走了。
摔!快了会撞竹竿,慢了老鼠会听到逃走!
这是故意难为她啊!
青宁凝气得几乎想要抓头吼叫。
“先听音、后辨位,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中。”青近黎淡声提醒,他不怕抓不到雪鼠。
不过一些跑得快的老鼠而已,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清理抓捕。
青宁凝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继续运功仔细聆听。
先听音,后辨位,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中!
那就不仅要准确听出雪鼠的位置,还要辨别出周围竹子的分布,理出最合适的路线,只不过……
“要是我听错了位置,撞到竹竿头破血流怎么办?”
“呵,你撞一个试试。”青近黎毫不掩饰的不屑。
青宁凝:“……”
有必要这么瞧不起她吗?!不就是撞个竹竿嘛,身处竹林闭着眼睛随便一冲不就撞到了!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明智的没有这样做。
真撞到疼的是自己,没撞到会被嘲讽得更惨,何必呢。
青宁凝再次深呼吸,所有注意全部集中到耳朵。
竹子摇曳的哗啦声,雪花落下的啪嗒声,还有冷风呼啸的鬼吼声,再加上远处的某种小动物的磨牙,以及某人的呼吸声。
这些东西,渐渐在脑海内勾勒出一副图案!
她慢慢听出自身与竹子的间距,雪鼠与竹子的距离,以及……她跟青近黎的站位!
青宁凝很快整理出路线,脚下倏然发力,准确错过身前竹竿,朝雪鼠可能存在的方位冲去!
“嘭!”
“哎呀!”
青宁凝脑门一疼,同时后颈猛地一紧,有谁用力扯住她衣裳,差点没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辨位不准,重来!”青近黎声音冷冷,手上一甩。
青宁凝“啊”的一声,倒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她伸手揉了揉撞痛的额头,有些后悔出门前没戴顶帽子了。
以她之前那速度,要不是青近黎及时扯住她,一脑袋撞过去,还真得见血。
青宁凝吐出口气,不气馁地继续运功细听,她就不信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她还抓不到一只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