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青夜白送的不是书籍,而是家用投影机。
她原打算去影院看午夜场的恐怖片,青夜白不放心,就送了台投影机给她,并保证晚上回来陪她看电影。
青宁凝拿到投影机后开心极了,花了一个下午准备零食和饮品,又等了半大个晚上,结果等来一通爽约电话。
她当时就气得砸了投影机,闷进被窝里哭了一场……那天,是她十六岁生日,青夜白答应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青宁凝眼眶酸涩,略狼狈地低了头,“我不怕黑的,梦里我好几天不理您,不是因为我害怕,是因为您对我失约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青夜白低低咳了两声,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青宁凝也没打算计较,上辈子已经发过怒火了,这辈子她爹可没对她爽过约。
她摇了摇头,“没事,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您不要想多了。”
“身为病人,您最该做的是好好养病,快点好起来,现在还没到乍暖还寒的时候,您就先病了,等过些时候雷雨常发时可怎么办?”青宁凝满是忧愁。
她爹这身体弱到极点,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旧伤,牵动病症。
他昨天只是躺了会儿,没盖被子而已,结果就着凉发烧,那等过到春季感冒高发段时,岂不是要更糟?
“让你们担心了,我下回会注意。”青夜白声音无力,眼睛似又想要闭上。
说了这么会儿话,已有些乏了。
青宁凝看出来,也不好再打搅,“您好好休息,有事就喊一声,二叔在外面里监督宁恒站梅花桩,准能听到。”
“嗯。”青夜白闭着眼睛,低低应声。
青宁凝没在说什么,端着东西从屋里退出来,顺手带上门。
青近黎就站在外头走廊上,朝庭院某处扔着小石子,让站在梅花桩上的小可怜时不时发出惊呼。
青宁凝看了眼,赶紧端着东西,绕过走廊要回厨房去。
她今天还没对招练拳呢,要是被逮到,指不定会跟上午的邵容旭一样惨。
“等等!”稍凉的嗓音自后追来。
青宁凝背脊僵了下,稳了稳心,回头浅笑道:“二叔有什么吩咐?”
青近黎嘴唇抿了会儿,脸上样子看着更冷硬了几分,“大哥他可好些了?”
青宁凝不露声色松了口气,面上笑容盛了两分,“爹喝过药后又睡下了,二叔要是想找爹说话的话,等过些时候再进去吧。”
她想了想,又道:“爹刚跟我说,他昨晚做了好几个梦,还梦见我怕黑,但我早过了怕黑的年纪,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梦见这些。”
“哦,前天夜里在客栈爹就没休息好,都怪宁恒话多。”青宁凝直接卖弟弟。
男孩站在梅花桩上将这话听得清楚,心头一急,很想开口解释,但……站桩时没得允许,他不能开口说话!
否则会被罚站得更久!
男孩心头委屈,满是控诉地斜向姐姐。
青近黎眉梢往上扬了下,余光扫过梅花桩上委屈巴巴的小可怜,又转回望向青宁凝。
对方在暗示什么,他当然听得明白。
青宁凝嘴角扯开弧度,笑得自然:“二叔可还有事?”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过去给爹熬粥了,他今天还没进过食,等醒来也该饿了。”
“去。”青近黎甩了眼,没在管侄女,将目光彻底扫向男孩。
青宁恒心抖了下。
青宁凝赶紧端好托盘溜去厨房。
“下来吧。”
青宁恒迟疑了下,老实从梅花桩上溜下来,顾不得小腿肚子的酸痛,乖巧过到二叔身前,低头认错自罚:“我知道错了,我可以蹲马步到天黑,明天再多提几缸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青近黎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男孩可怜巴巴往上望了眼,一扫到二叔的冷脸,立即自觉往庭院角落里一站,再次蹲起了马步。
“滚回来,我有让你蹲吗?”他才站好姿势,那头马上传来冷凉声音。
青宁恒瘪了下嘴,委委屈屈马上滚了回来。
青近黎眉毛拧了下,“你昨晚跟你爹说了什么?”
“我……我知道错了,我那天不该吃那么多,也不该……跟爹爹提大堂兄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青近黎瞳孔缩了下,面色刹那冷如玄冰,神色凶得有些可怕。
前面还在说话的男孩被他这样子吓了跳,面色一白,赶忙闭眼告饶:“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
青近黎冷寒凶戾的脸色凝了下,很快恢复过来,有些一言难尽地睨着告饶乞求的小侄子。
青宁恒闭着眼睛没感觉到身上哪儿被揍了,这才悄悄睁眼看了下。
唔……二叔好像已经不凶了?
“滚去书房抄十遍《千字文》!”青近黎没好气地下令。
“啊?”男孩呆了下。
这还是他首次被二叔罚抄书。
“二十遍。”
“啊,我马上就去!”青宁恒撒腿就跑,一溜烟地冲去了书房。
青近黎目光凉凉,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低低睨着地面没有动。
庭院少了人,除了凉风外便没了别的声音。
四周的木屋寂静着,天地间好似突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青近黎少有的低沉了一刹。
少顷,扭头朝正屋望去。
屋里的青夜白双眸紧闭,面色青灰,哪怕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皱着,似周身被痛苦环绕,无法解脱。
青近黎悄然进到屋里,冷冷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人。
大概是他身上冷气过重,躺在床上的人感觉到什么,眼皮颤动了下,缓缓睁开来,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咳……近黎?”青夜白神色还有些恍惚。
青近黎站在床边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你……咳……”青夜白咳了几声,挣扎着要坐起来。
青近黎终于还是有了动作,过去搭了把手,让他靠坐在床头,又转身提了温在火炉上的水,给他倒了杯递过去。
青夜白接过润了润喉,嘴里的苦味和干涩被冲淡了稍许,这才开口问:“可是有什么事?”
青近黎看着他静了刹,捞过凳子在床前坐了下来,姿态冷凉,略显凛然,大有要算账的趋势,“上回你说你有所求,你所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