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慎顿了下，“众人皆知回春堂的柳大夫有三不医的规矩，但他却破例来了白岭村。”
“呵……”青宁凝冷笑一声，“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掉两根手指就能请到柳大夫，那吴家吴五少爷将来岂不死得冤枉？”
她还不知道，吴祺景等人早被青近黎给灭了。
青言慎要无耻，又岂会怕青宁凝揭短，他扫过一眼，保持着颓废的口吻：“我不知道你说的吴家吴五少爷是什么人。”
青宁凝神色一冷，“我当初可是请了叶公子和柳大夫的护卫，才将你从吴家院里救出！你不知道吴五少爷，那你怎么从吴家出来后，手指就断了两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青言慎叹息了声，将右手的断指清楚展现出来：“你是想说，我这手指不是因为大哥而掉的？”
“你大哥是谁？”青宁凝大火直怼：“他姓吴，叫吴祺景吗？”
周围听着的人完全不明白这发展，连窃窃私语声都少了。
“宁凝，我姓青，我的大哥只有一个。”青言慎的声音始终很轻，好似没吃饱饭，说话提不起力气。
“呵！”青近黎冷笑了声，正要开口，青夜白先他一步，顺着青宁凝的话出问：“你大哥是谁？”
青言慎一怔，没料到青夜白也会如此发问，仿佛震惊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很快垂下头来，身上那颓靡的气息更甚。
他声音细弱，却又足够让周围所有人听到。
“是，我知道我这些年足够混账，大哥不想认我也是应该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冲我来，这掉的两根手指，就算是我这些年来混账的赔礼，我以后绝对不会在麻烦您。”
青言慎脸上适时出现悔恨和痛苦，朝还跪在地上的儿女看去：“你们这些年来也混账，总是喜欢欺负宁凝和宁恒，现如今有这个机会，你们便向宁恒和宁凝磕头赔罪吧。”
这招退步认错，可比青雨那假哭演戏高明得多。
只可惜，他话音落下，青阳和青雨却都没动，依旧跪在青夜白面前。
青言慎心头咯噔了下，悔恨的脸上更是痛恨：“青阳青雨，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要你们向宁凝宁凝磕头赔罪，你们还掘强着什么？”
跪着的两人依旧没答，连姿势未有丝毫变化。
尴尬，在空中蔓延。
周围人面面相觑，又有丝看戏的兴奋。
青言慎心里涌出两分不安，往前走了步，想要看看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夜白淡淡开了口，“他们暂时动不了，你叫也没用。”
青言慎步子一僵，面容陡然又白了分。
青夜白没给他调整的机会，声音继续：“以退为进，是步好棋，可这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让你进。”
青言慎心头凛然，面上悔婚无赖：“大哥说的什么，我没听懂。”
青夜白嘴角微扯了下，不跟他说这些，直言发问：“青言慎，你的两根手指，可低得了你的一条命？”
青言慎微微一颤，心头那股不安越发浓烈，“大哥这是想要我的命么？也罢，我知道……”
“十七年前，西蛮与齐人攻入大燕，你与青家其他众人避至渝州，却在那里遭到西蛮人的围攻，当初救你一命的人是谁？”青夜白平声打断他的话语。
青言慎面色变了变，当即在青夜白面前跪了下去，“当初是大哥救了我，我自然记得，也是我这些年混账，竟然……”
“那之后，你想要上学院、想要进国子监，是谁打通关系送你进去的？”青夜白紧接着问，根本不给他陈情的机会。
青言慎心头再颤，知道这样答下去有所不妥，可这会儿又不能不答，“是……是大哥。”
“十一年前，你想要从翰林院调至六部衙门，是谁帮调任续职的？”
青言慎停顿了好一会儿。
周围庶民愚蠢，根本不知道什么国子监什么翰林院，更不知道六部衙门是做什么的，可这会也无法无赖，否则他前面的苦情就白费了。
他凝滞了稍许，终于还是答了：“还是大哥。”
“五年前，你奉命押运粮草赶往风涯谷，路上耽搁一月有余，延误战机本该死有余辜，是谁一并承担了罪名，让你得以活命？”
青言慎张了张嘴，很想反驳！
当初根本不是这样的！
可……
他不敢左右还看，四周站的都是愚民，又哪知那是多方博弈的结果，又哪知无论谁运送粮草，当时都不可能会准时送达！
只有不送达，才真正有活命的机会！
“青言慎，刚刚不还口口声声说认错恕罪的吗？怎么这会儿，却连这点都不愿意承认了！”青近黎见他久久不答，冷声先喝了出来。
周围的村民确实听不懂这些话，但“活命”“救命”“上学院”等词还是能懂的，也知道青夜白这是在说以前对青言慎的恩情。
这会见青言慎一时答不上了，不免猜想和疑惑。
青言慎双手紧紧攥起，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他咬了咬牙，还是磕头拜倒下去：“是，当初让我活命的是大哥，大哥于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了，这些年来是我鬼迷心窍，是我……”
“这些恩情可抵得了你失去的两根手指？”青夜白根本就不听他说，直接打断逼问。
青言慎心头一颤，磕着头没抬起，知道今天这谋划是全白费了。
“可否能抵？”青夜白再次重复。
青言慎心头满是不甘，一时回答不上。
明明、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是他，是因为他没死，才害得他被流放至此！
青宁凝当即笑了出来，“真是有趣，青六叔，你的两根原来比你命、比你的前途更重要啊。我爹救过你两次命，为你铺路为你捞前程，却原来这些还低不掉你被别人砍掉的手指？
哈，我知道了，青六叔是因为掉了手指不忿，又无力养活儿女，就想着反正手指已经掉了，不如就当成是为了我爹掉的，也好在捞一波……”
“你闭嘴！”青言慎忍到极限，猛然喝出声，顾不得正磕头认错，红眼盯向青宁凝，“要不是你，我手指怎么会被砍……”
“啪！”他话语未完，一股巨力陡然自前方袭来，将他整个人掀了开去，狠狠砸在地上。
“啊！”青言慎惊恐得叫喊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