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安慰我，我不是在伤心。”正当绯翼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雪樱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哭？”绯翼从前面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生我的气吗？”
“五年来你给我添的麻烦够多了，力量失控这种小事会让我生气吗？”雪樱说着掐了一下绯翼的手背，让绯翼痛得哇的一声叫了起来。然而恶作剧般的打闹并没有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温暖起来，惨叫之后绯翼重新恢复了沉默，似乎什么话都不想说。
“……小雪樱……”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低声开了口，“我觉得，我离开双羽社的时候好像到了。”
雪樱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担心的事情果然是真的。绯翼这个粗神经一向不会思考复杂的问题，但是当他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必定会让自己和同伴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是往常，雪樱只会把他大骂一通，威胁他不准再胡思乱想。但是今天她选择了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听着绯翼把话说下去。
“很多年来我一直在困惑，”顿了一下，绯翼继续说，“我很困惑，为什么我们最初就是在一起的，但我和你却大不一样。我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父母亲人，也一点都不希望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当在镜之宫殿里听到艾莲娜说出那段往事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就像王后计划最初设定的那样，我根本就不是活生生的人，也根本没有人格。我本身就不是正常人，又怎么会拥有和你一样的情感呢？”
“那时是你阻止了我，但一切并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也许就像艾莲娜说的那样，两年之后我体内的那个‘王’就会完全觉醒，到时候我没有办法相信自己还能保持理智，我可能会害死你和叶翎。”
“所以艾莲娜让你所做的选择不是她的恶趣味，而是一个你必须面对的问题。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五年前为什么王看到你的时候会形成人格，而且选中了你，但是你绝对不能选择‘他’。早点放弃我，和叶翎在一起吧，反正我这个家伙从以前开始就只会给你们添乱，没有我的话，双羽社也可以运作得很好。”
“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会更幸福。”
雪樱有点诧异，看不出这个单细胞的家伙偶尔也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但是这么严肃的自白从绯翼嘴里说出来，反而有点可笑，她硬是忍耐着，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踢踢绯翼的脚，“那接下来换我说啦。其实白天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就想说了，谁叫你这个笨蛋逃得比猫还快。”
“我那是……”绯翼有点窘迫地想解释。
“不许解释！这是雪樱大人的命令！”雪樱再次踢中他的脚，“我老实告诉你吧，五年来你这个家伙没有一天不让我生气的！你又懒又馋脑子又笨，不是扯后腿就是力量失控。双羽社的日常开销里，光是赔偿你弄坏的东西就是一笔大数目，再加上你这个大胃王一日三餐消耗掉的食物，算帐的时候我有多心疼啊，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你每个月底算帐的时候都要揍我一顿……”绯翼可怜巴巴地叹气。
“知道就好！所以在镜之宫殿，艾莲娜弄出你和叶翎的图像叫我做选择题的时候，我有一瞬间还挺动心的！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如果抛弃你选择叶翎，以后你就是吃在教会睡在教会，就算力量失控也是教会的人来帮你擦屁股。而且教会里还有这么多‘后’的候选人让你挑选，她们个个都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能干，肯定能让你乐不思蜀，把我和叶翎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那句话不对，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雪樱的幻想让绯翼大惊失色。他转身一把扯住雪樱的胳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同时举起右手：“我发誓，看在雪樱大人五年来天天做出美味食物填饱我的肚子的份上，只要有她在，我绝对不会多看其他女孩一眼！”
“……原来我的价值就是做饭给你吃……”雪樱一头黑线，愤怒地挥起一拳揍在绯翼的肚子上，“我才不稀罕你的誓言，滚远点吧白痴大胃王！”
“啊噗！”被揍的绯翼立刻夸张地趴在栅栏上做出呕吐状，“肚子被你打穿了……”
“我根本没用力好不好……”雪樱上前拍拍他的背，“不过你看嘛，你的反应多正常。你有着正常人的体温，和正常人一样会饿，会累，想吃，想睡。你会开心，也会沮丧；会笑，也会生气。在我看来你全身上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你压根就和‘实验品’这种冷冰冰的东西扯不上关系嘛。”
“真的吗？”绯翼眨着眼睛看她，“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你不怕我有一天会像怪兽那样一脚踩死你？”
“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先踩死你！！”雪樱扑上去捏住他的脸，拼命向两边扯，“所以再敢说你要离开双羽社，说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最后把你揍成猪头连教会都不要你！”
绯翼被捏得泪流满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咕噜声，不知道是在求饶还是抗议。觉得他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八成，雪樱啪的一声放开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