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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两天。我与齐西顾用了一切方法,都没有找到苏南,包括失踪的韩夜。

单人病房内,方汝晴像孩子一样捂着脸哭泣,我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求,“伯母,我保证,我保证会把韩夜毫发无伤的交给您,求求您一定不要报警!”

方汝晴哭着,却突然一个翻身,从病床上滚下来,在我来不及扶住她时,她拖着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向我匍匐,“安宁,我也求求你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从前做错了!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我儿子,安宁,我只要我儿子韩夜回来!”

我拉住老人的手,“伯母,您快起来,韩夜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终于将方汝晴扶上病床,她却不肯脱离我的手掌,急忙抓住我的胳膊,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我,“安宁,你一定知道是谁绑架了韩夜是不是?他想要什么?要钱吗?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他,如果不够……如果不够……”老太太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四下扭头好似在寻找什么,”安宁,你带我回家,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全拿去卖了!”

本来韩夜与方汝晴因我而关系紧张,又正逢公司破产,杂务缠身,让她在韩夜失踪之后,并没有往坏的方向推断。可眼见时日不短,仍旧遍寻不上韩夜,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触即发,在我与齐西顾两天前赶到的时候,方汝晴已经打算报警。我与齐西顾好说歹说,才劝了方汝晴打消报警的念头,同意跟我们合作,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想办法找到韩夜。可是两天之后的今日,在依旧毫无消息的情况下,提心吊胆的方汝晴,终于崩溃了,而我,除了配合齐西顾,求她不要报警,别无他法。

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在这边拖延着方汝晴,利用着方汝晴对我的那点愧疚和她所见到的我对韩夜的感情,是否就真的能如齐西顾所说,能将韩夜在不伤害苏南的情况下救出来。可我能确定的是,一旦通知警方,苏南她,就真的是毁了!

两天,我的大脑中,只充斥着两个名字:韩夜、苏南。

两个与我生命不可分割的人,两个带给我不可逆转命运的人。

两个我曾经最爱,如今却带给我莫大痛苦的人。

如果人生真的能选择,我情愿细水长流、平凡无奇,而不是像如今百转千回、惊心动魄。

在方汝晴的哭泣声中,我的手机在包中震动起来,我疑心是齐西顾有了韩夜和苏南的消息,连忙掏出手机,却见屏幕显示来电人是段玥。

吸了一口气,安抚方汝晴两句,我走到门外,这才按下接听键,整理下自己的情绪,问,“段医生?”

段玥轻轻“嗯”了一声,严整说到,“许念白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现在在哪里?方便来医院一趟吗?”

作为念白的母亲,我实在没有那个耐心,等待七天后的检查报告,所以托了一切能托的关系,勒令医院在三天之内,将检查报告做给我,只是没想到,会是段玥打了这个电话,一时有些恍惚,待将其他事情从脑中强制剔除,浮现出念白惨白的小脸,我立即应道,“我现在就在医院,你在哪里?”

与段玥约定好见面地点,我转身回到病房中,见方汝晴还在抹泪,终于下定决心,这一次,不再剥夺他们的权利。

“伯母……”我喊,“请原谅我这样称呼您,因为我已经是齐家的媳妇儿!但是念白,他是您的孙子,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不会阻止您来看他,只是有一条,对于这个孩子,我欠他太多,所以求您,不要从我这里夺走他!等他有了判断能力,如果他愿意回到父亲身边,我会尊重孩子的意愿!”

方汝晴愣住了,脸上泪痕交错,却并不动手擦,凄然唤了声,“安宁……”

我苦笑,“上次你在医院碰见我们,其实是因为他晕倒,被送来医院检查,现在,检查报告出来了……大概,病情不容乐观!”

方汝晴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愕,在半秒之后,她忽然撕心裂肺的捶打自己的胸脯,“这都是我造的孽!这都是我造的孽,要是当初你和韩夜好好的,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孩子就不会流落到外面,这么些年,连自己的爹妈是谁都不知道!可怜的孙子啊!都怪我,我该死啊!”

我抓住方汝晴的手,坚定的告诉她,“韩夜和念白,都会没事的!”

从方汝晴的病房里出来,我匆匆赶到与段玥约定的办公室,敲门进去的时候,段玥正在写病历,听见声音,抬头看我一眼,脸色十分讶异,连忙站起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的脸色非常不好!”

说完,让我坐下来,并劝说我,接受了他的专业检查。

“安宁,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就有话直接讲,你的身体,根本就禁不住操劳和折腾,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很严肃的警告你,如果你再这样不爱惜身体,你这心脏,迟早得出事儿!”

我点头,“这个我知道!说念白吧!不是说他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段玥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一份检查报告来,见我脸色微变,狐疑的摇了摇手上的检查报告,“安宁,我很好奇,这个许念白,跟你是什么关系?”

段玥的目光,探究的意味格外浓厚,但我始终未把他当做能够分享隐秘,且能了解我经历过往的那一类,所以我向寻常那样解释,念白只是我好友的孩子。

“哦?”段玥饱含怀疑的语调,让我有些微的不满,但他很快敛起对我与念白关系的好奇,翻开检查报告,专业的跟我探讨念白的病情!

“地中海性贫血?”我坐在段玥的对面,看着检查报告上的字体,脑中嗡嗡作响!

我以为,再差,也不过是遗传了我的心脏病!却原来,不是么?

“安宁,许念白的状况比较特殊,本来他属于偏重型β地中海贫血,应该是一岁以后就暴露出该病应有的症状的,但他发育的缓慢,因而也减缓了发病的时间。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他的身体会呈慢性进行性贫血,面色苍白,肝脾大,发育不良,轻度黄疽,症状会日益明显。”

段玥说着,将视线投放在我抓住包包,却颤抖得不能自控的手上,迟疑了一下,他接着说,“这类病症,患儿常并发气管炎或肺炎。当并发含铁血黄素沉着症时,因过多的铁沉着于心肌和其它脏器如肝、胰腺、脑垂体等而引起该脏器损害的相应症状,其中最严重的是心力衰竭,它是贫血和铁沉着造成心肌损害的结果,是导致患儿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本病如不治疗,多于5岁前死亡。”

我的泪,颗颗滴落在手背上。

“安宁……安宁……”段玥轻轻呼喊着,人已经从办公桌对面站了起来,绕到我这边来,将手掌轻轻拍在我的肩膀上,我一时并未多想,男人却轻轻一揽,将我搂进他的怀中,声音低沉道,“别怕!”

我一怔,迅速回神,从段玥的怀中躲开,抹了把眼泪,冷然拒绝他的深意,“段医生还是多跟我说说念白的病情和治疗方法!”

段玥怀中一空,便静静看我,倏地,黑眸内闪过丝惆怅,而后长叹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安宁,跟我实话说吧,许念白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招呼陈佳颖和Peter来医院,帮我先稳住方汝晴,我踩着踉跄的步子,离开医院。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天空被染成大片大片的绯红色,我举目抬头,却觉得那抹绯红,凭地刺眼、血腥。

这是我活到如今,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不堪,直让人妄想逃窜!

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如今开着车,如无头苍蝇,在这个充斥着浮华的城市乱转,也不过是一时的发泄而已。

夜幕降临,Y市灯火通明,因为近日寒流侵袭,街道上的行人,皆是步履匆匆,只有沿街卖麻辣烫的小摊上,热气腾腾,引来不少人驻足。

停车,我看着摊主忙碌却满足的笑脸,忽地就想起某一年冬天的我、苏南和萧默来。那时,我们每当下了晚自习,就跑去学校附近的小摊上,点上一份麻辣烫,然后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讲在学校的趣事,直到夜深,才恋恋不舍的归家。当年说了什么,全部都抛诸脑后,但白雾氤氲中,我们那稚嫩、青涩,却洋溢着幸福的小脸,却是如此深刻的印在脑中,及至如今回忆起来,也是如斯的生动!

将车停得远远的,我走回来,枉顾大家好奇的眼光,穿着高档的套装,走向油腻腻摊位,点了几个曾经爱吃的菜,然后在一旁坐下。

周围大多是附近中学的学生,一桌桌都是欢声笑语,唯有我,孤寂而安静的安坐其中,像个异类。可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位娃娃脸的女孩子实在没地方坐,只得在我这桌坐下,才让我显得不那么刺眼。

小摊生意好,轮到我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老板娘端着我的麻辣烫送过来的时候,我听见摊位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老板,请快一点,我赶时间!”

我惊得往老板娘肥硕的身材后看了去,一眼看见站在摊位后的苏南!

老天!

我惊呼一声,连忙收回身子,借老板娘的身材挡住自己,在老板娘放下碗离开时,迅速从兜里掏出钱来,放在桌上,然后蹲下来,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到离摊子不远处的电线后,密切注意着苏南。

站在摊子前的苏南,已经卸去令人误会她是老处女的严苛妆扮,穿着合身的休闲装,扎着马尾,脚上蹬着运动鞋,像个邻家女孩一般的清纯、无害。此刻,她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脸上并无焦虑的神色,但眼神左右探看着,很是小心翼翼,而这里的老板,似乎与她有着某种默契,在她交代完不久,就打包好麻辣烫给她。

我眼见苏南要走,连忙小心翼翼跟了上去,等离热闹的摊子远了一些,才拿出手机来,小声将这里的地址,告知齐西顾。

一路上,苏南好似感应到有人跟着她,她不停的向后看,却始终没有捕捉到我的身影,但也因此,让我不敢跟得太近,往往她走到一条街的街尾时,我才在这条街的头。而最终,她在一条偏僻小街上的烂尾楼前停下的时候,我大呼一口气。

出于某种奇异的敏感度,我注意这栋烂尾楼,已经五次了,也就是说,苏南为了保险期间,已经走过这烂尾楼五次,都没有停步,而现在……她终于停下脚步,再一次向四周打量,而后提着买的东西,上去了。

我看着在不甚明亮的小街里,这栋黑黝黝的烂尾楼,心里“扑通扑通”狠狠跳了两下,才狠狠咬下走了过去。

在走进烂尾楼投下的阴影时,我颤抖的告诉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一定要镇定!

因为,在我的观察中,苏南所买的生活必需品,只有一份,这便意味着……可能这里,只有她一人存活着,又或者,有两人存在,她只要一人存活!

漆黑的楼道,伸手不见五指!

心脏的疾病,让我对黑暗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小时候无数次做梦,都是掉入黑漆漆的无底洞中,那种完全失重的体验,是现实中任何一种娱乐器具,都无法比拟的!而当我踏进烂尾楼,摩挲着走上楼道,却因为楼梯没有扶手而险至掉下楼而差点咬断自己舌头时,那种恐惧,如影随形。

调成无声的手机,发出荧光来,我连忙用自己的手捂住光线,深怕引起里面人的注意,躲进一间毛坯房,见是齐西顾打来的电话,连忙挂掉,尽可能小声的回了个短信过去,报出如今明确的方位,放好手机,再次往楼上攀去。

这栋烂尾楼,有十一层,而我,在心中默数到十一时,终于看到了一丝丝光亮。

那是背着周围居民区的一间房间,用厚厚的黑布帘挡住窗户,以遮挡一小只军用手电发出的光,而我藏在门后,借着那光,看见长满青苔的墙壁,看见铺着旧报纸的地面,已经地面上,那个靠墙而坐,全身被手腕粗铁链束缚着的男人,以及男人不远处,背着我整理刚带回来东西的苏南。

照方汝晴的说法,联系不上韩夜的那天,正好是他约我晚九点出来的那晚,难道说,那晚苏南便将韩夜绑架到了这里?

这里地形如此隐蔽,若不是提前策划,怎么可能避开齐西顾聘请的专业人士的搜索?

我的目光,粘在了被铁链捆缚的男人身上,那日遇见他时,他穿的衣着,如今仍旧套在身上,只是又脏又破,验证了我对他被绑架日期的猜测!

老天,已经有五天了!

此刻,他的脑袋耷拉着,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依稀能看见他胡渣青染的下巴,他的身体像只虾一样蜷缩着,后背顶在墙上,肚子却深深陷了下去,双腿无力在身前探着,原本妥帖的裤子,现在一个腿管长,一个腿管短,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而又弱势,不复一丁点的危险性,反而像砧板上任人屠宰的鱼肉!

而就在苏南扭身的瞬间,我将拳头塞进了嘴中,生生扼住喷薄而出的惊呼。

在军用手电投射的那一束光线中,苏南背光而立,手上拿着纤细的针管,针管里透明的液体,随着她的转动,而轻微摇晃着。当她转身面对韩夜时,她的眸子蓦地沉了下来,蹲下来,钳住韩夜的下巴,将他的脸倏地抬了起来。

我听见自己胸腔传来的剧烈跳动声,一声声,都似乎要挣破我的喉咙,穿透而出。

那是一张怎样苍白的脸,堪比我今生看过恐怖片里的鬼角,毫无一丝的血色,深闭的眼睛,眼窝深深凹陷了下去,并且四周泛着病态的青黑,嘴唇白得发紫……身子软得好似面筋,浑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苏南,你到底,把韩夜怎么了?

我在心中怒吼,双手死命的捂住嘴巴,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自己不能现在就冲进去,否则不仅可能救不出韩夜,更可能害了大家,可令一方面,我怎么能忍受苏南手中闪着冷光的针尖,一点点接近韩夜苍白、干涩的肌肤,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南将那不知名的液体,注入到韩夜的身体里去!

针尖终于在我的惊恐中,针尖终于在我的惊恐中,扎进韩夜的肌肤,韩夜吃疼的下意识一抖,却并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而苏南,却突地侧过头来,正好看见来不及退后的我。

“安宁——”苏南大惊失色,手中的针管,“砰”然落地。

我见已然败露行踪,便再也等不及齐西顾来,趁苏南呆愣之时,奔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针管,狠狠往墙上砸了去。

针管摔破,液体溅了一地,我回身,狠狠给了苏南一巴掌!

“苏南,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指着地上的韩夜,恨不能将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苏南,一口吞进腹中。

苏南被我打得脸往一边侧去,疼得用左手捂脸,侧头的时候,嘴角泄出一抹鲜红,右手却在我扬手的同一时刻,掏出一把枪来,直指我的太阳穴。

“安宁,跟齐子聿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来管韩夜?为什么还要来管我?”苏南的声音很轻,好似在空气中缥缈的烟雾,让人不仔细听,便扑捉不着。

“苏南,你醒醒好不好?许家扬的死,是意外,没有人想的!韩夜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样还不够吗?”我无视冰凉的枪口,执意往苏南那边逼近,苏南后退一步,双手握枪,指着我的太阳穴。

“要不是他!你就不会肝肠寸断,家扬根本就不会死!”苏南嘶哑着嗓子狠狠用枪顶我的太阳穴,“就是他!就是他!他是罪魁祸首!”

最后两个字脱口的时候,苏南突然转换枪口指向的位置,一举指在韩夜的心窝上。

“不要——”我张开双臂,以身体去挡,“苏南,千万不要做傻事!”

苏南苦笑,“安宁,我活着早就没有意义了!只要杀了他,我就自杀!”

我看着苏南那毫无理智的眼,痛斥,“那你的孩子呢?你有没有想过,兔兔在这世上,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死了,她怎么办?”

“安宁,你是兔兔的妈妈,她只认你!”苏南语音落寞。

“那念白呢?念白他要你啊!你以为他为什么在你一次次赶走他之后,还自己回来,小小年纪,便知道在自己胸口前,挂上一把钥匙!他跟我在一起,问的最多的就是:苏南会不会不要我了?而直到前天,你赶走他,他还在我怀里哭,一遍遍的问我,你为什么会不要他!苏南,你就那么狠心的要抛弃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吗?”

“念白……”苏南的目光有些呆滞,“他……”

“你要杀了韩夜,就是杀了念白的爸爸!可怜念白,他连一眼,都没见过自己的亲身父亲……”

苏南眸子蓦地一冷,“我的兔兔……再也见不到亲身父亲……”

“可是她的亲身母亲尚在人世,却狠心不要她!见不到父亲,算什么?”我抛话刺激苏南,见她手开始发抖,便再接再厉,“苏南,收手吧!只要停止这一切,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苏南抱着头,缓缓蹲了下去,“家扬已经不在了……”

“苏南,你还有我,还有兔兔、念白、萧默、齐西顾不是吗?这些,都是真正爱你,关心你的人!难道你要为韩夜,抛弃我们这些人吗?”我缓缓向苏南靠近,一边说,一边期望能抢下苏南手上的枪支来。

身后的韩夜,却鬼使神差在现在清醒过来,看见我,不确信的唤了声,“安宁——”

嘎哑的嗓音,惊得我迅速回头,也唤醒苏南的理智,她飞速站起身,拿手枪指着我们,“没有路了,我必须杀了韩夜!”

我扑向韩夜,挡在他身前,“苏南,韩夜不能死!”

“安宁,你走吧——”苏南煎熬的看着我。

“苏南,你知不知道,你杀了韩夜,也会害了念白——”我咬着牙,吐出事实。

苏南身子一僵,反问,“害了念白?”

“苏南,你还记得那天我告诉你,念白晕倒,被送往医院检查了吗?检查结果今天出来的,念白确诊,换上了地中海性贫血症,如果不及时治疗,连五岁都活不到!”我深呼一口气,“医生说,念白这种β地中海贫血病,只能通过造血干细胞移植来进行根治!而方法就是,我跟韩夜要再生个孩子,取分娩时脐血中的造血干细胞,来医治念白的病!”

“苏南,你可以为了念白,毫不顾自己的安危,跳进火坑,就忍心看念白,连五岁都活不到吗?”

“念白……他……他真的……”苏南支支吾吾,摇头看我,不相信念白会如此可怜。

“是!”我流泪,“苏南,我们几个已经够痛苦了,为什么连条活路也不给孩子们留?如果你杀了韩夜,让我怎么跟念白交代?如果你在我眼前自杀,让我怎么跟兔兔交代?”

苏南执枪的手臂,缓缓垂落下来,她看看我,再看看韩夜,骤然拉开唇角,笑了笑,“安宁,其实,我不愿伤害你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最爱护的妹妹。”

我见苏南神色有异,赶紧上前一步,“小南,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恨你,你现在把枪给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苏南见我上前,往后退上一步,摇摇头,“可是……我不杀韩夜,家扬不会原谅我的!”

“不会,家扬那么爱你,就算他不在了,他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他的死,是意外,并不是你的责任!”

苏南默默地摇头,却对我说,“安宁,韩夜你带走吧!替我跟念白说声对不起……我……如果有来世,我好好当一次他的妈妈……”

“苏南,把枪给我——”我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苏南以骇人的速度,将枪指向自己的脑袋,并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

我的眼前,白亮一片,身子好像被人施了法术,动弹不得。

脸上,潋滟一片,皆是泪光。

可当我眼泪模糊,飞扑过去看苏南的情况时,才看清地上滚动着两个人。

齐西顾——

这一刻,我比任何人,更感激齐西顾的及时到来。

苏南的枪,被齐西顾劈手夺来,一把扔得老远,而苏南小小的身子,也被齐西顾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好险!

千钧一发的时刻,子弹在齐西顾的干扰下,险险从苏南的头皮擦过,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破坏了这个女子光洁的额头!而苏南在鬼门关前转一趟,惊惧得扯着齐西顾的领口,嘤嘤的哭泣,仿若无助的弃婴。

胸口因为方才剧烈的刺激,疼得我“扑通”一声倒地。

“安宁——”耳边传来苏南和齐西顾的惊呼,我却缓缓的侧头,看向靠在墙边,只那瞬间恢复理智,如今又昏昏沉睡的男人,艰难的爬坐起来,去解男人身上的铁链,而刚触碰到男人的身体时,那滚热的温度,吓得我手蓦地一缩。

“他在发烧?”我回头问苏南,“他发烧多久了?”

苏南含泪,咬着牙,“从我带他回来的那天……”

我想起,那晚,本该是雷鸣电闪,暴雨倾盆,男人说,“你不来,我不走!”

那么……便是淋了一晚,又被带到这里来么?

齐西顾在我身后说,“他脱水脱得厉害,要赶紧送医院,不然恐怕凶多吉少……”低头看看身下的苏南,“要打要骂,一切等事情了了再说,从现在起,苏南暂且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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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那场鹅毛大雪改变了众多人的命运,一群懵懵懂懂的十五岁少年少女该何去何从?是沦为丧尸,还是拿好手中的利器为自己闯出一片黎明。五位觉醒异能的孩子该怎样生存于乱世之中?病毒弥漫,人心叵测,该何去何从。嘘,听黎明的号角已经开始吹响,让我们斩开黑暗,迎接曙光……但我们就像是别人棋盘上的玩物一样,只有不断前行寻找走出的办法,才能变成真正的自己。不断的跨越空间时间只为找到心中的答案,前方的曙光是我们的终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