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莫子渊嘴唇颤抖着低吼出声“开什么玩笑啊！”他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拼命鼓动全身还能动弹的肌肉，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在精神的世界中。那些沁人心脾的熟悉笑颜萦绕于他的脑海，燃烧着他体内生命的微弱烛光。就算什么都不能改变，就算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转瞬即逝的虚幻。
就算结局早已注定。
但那也依旧蕴藏着我的真心。
那些笑容也必定蕴藏着我的希冀。这都是他心底深处始终所坚守的事物。
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力与悲哀，宛如一辈子困死在井底的田娃，只能仰望着那仅有的一方天地，即使尝试无数次，也依然无法有丝毫的改变。
痛苦与绝望曼延开来，让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角的血泪快要蒸干，泪腺中再无湿润的液体滑落。
那份唯一的希冀在心底摇摇欲坠。不甘心啊。那份不甘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如果连身后城池中的普通百姓都拯救不了，那他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更为恐怖的邪灵，又该如何为他的师兄师姐们挡住灾劫？就凭他这半吊子的觉悟吗？
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莫子渊放弃了挣扎，只是仰望着那逐渐消散的溪流，沉默不语。数次生死之间的徘徊，饱受绝望的痛苦折磨。
他依然未能明白那位神秘存在将他带来这里的意义。也许从一开始，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个时候，似是受到了外界的触动，整片虚幻的世界剧烈地晃动起来，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崩碎为无数裂缝，流淌而过的往事回忆化为点点的星尘，沉拢于溪流的深处，消失不见。那副地狱般的景象再度映入眼帘。突然间，那数百道暗红色的光柱骤然停顿下来。
咔！宛如强行切割开的空间裂缝般，数道漆黑的漩涡突兀地浮现于虚空之中，疯狂地将四周升腾的彼岸烈焰吞噬进其中。原先那势不可挡的暗红光柱像是看到了天敌般凝滞了原地，甚至无法对其产生丝毫的阻碍。
无数的暗红光影与赤红的岩浆被尽数吞噬进宛如无底洞般的漆黑裂缝中，化为血红的两柄神剑归于沉寂，仿佛陷入了长眠。
伴随着最后一道暗红光柱被吞噬进其中，虚无的漆黑裂缝也随之消失不见，原先那似能毁天灭地的恐怖波动顿时了无踪迹，唯有焦灼的大地与远处遍布尸身残骸彰显着之前那场大战的残酷。无尽的风沙徐徐褪去，也便是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
一道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老人忽地浮现于莫子渊的近前，奇怪的是，明明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的传出，却使得任何人由衷地在心底升起敬畏之心，就仿佛他的存在本就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
远处还残存的邪灵军队在看到这道凭空出现的人影时，纷纷用最快的速度叩拜于地，面具上的神情中充斥着敬畏与狂热之情，像是在迎接某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即使是之前接近狱牙级的巴塞也未能让他们如此心悦诚服，然而……莫子渊半睁的双眸蓦然睁开，凝视老者的方向，瞳孔深处却不曾流露出半分畏怯之色，即使在这片世界中无法使用过去的能力，他也依然是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依然是过去睥睨世间的仙尊！如果不是他愿意，没有人有资格让他低头。
倘若不是他此刻重伤濒死，恐怕早已经坚持着站起身来，与那名老者对立。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如此可怕的强敌，从隐隐的威压中来判断，可能已经超过了后山中众弟子中实力最强的大师兄，甚至还要接近全盛时期的师尊。
绝对不是第一次轮回中碰到的那些所谓的狱牙级邪将所能相提并论的。只是莫子渊不明白，这种修为的存在……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斩杀那几名邪灵将领的时候，他又为何只是选择静静观望这一切？
“杀了他们……还真是不好意思呢”莫子渊按捺下心头的疑虑，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也许是由于那条溪流的缘故，原先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与痛苦消退了许多，在无法观察到的阴暗角落，指尖凝滞的灵力再度运转开来。
“不，是我要感谢你才对”老者微笑着开口。悠悠的余音仿佛无视了时间与空间，径直穿透了身躯，回荡于灵魂的深处。明明是一副老者的模样，声音却是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年般。附着于身上的黑雾忽明忽暗，似乎凝聚出了实质般的妖邪脸庞，呈现于莫子渊的眼前。
“一群废物，死了也便死了，你的价值可是要远胜于他们”听到这番几乎不包含任何感情的话，莫子渊沉默不语，内心的戒备却是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样好了，你可愿加入我们邪族？”
老者沉吟了片刻，柔和地说道“只要你同意，不出百年时间，我便有把握将你培养到“狱牙”之上的实力”
“那座城池的人类也能因你而获救，你的伤势现在便能痊愈”
“如何？”
“……”莫子渊沉默半晌，指尖上的灵力渐渐散去，仅剩的手臂支撑着红阎剑柄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染血的垂肩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令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你能把我变为邪族？”
“当然”黑衣老者笑了笑，声音更为诚恳。
“城池里的人都能安然无恙？”
“对”
“……那我的师兄师姐们呢？”莫子渊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你的师兄师姐？”黑衣老者眉头微蹙，视线来回扫视向莫子渊，最后停顿在那两柄黯淡下去的剑影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们触怒的是心脉中象征“十二元辰”的希尔萨斯，这件事情我很难做主……”
“办不到吗？”莫子渊接着问道，轻微晃动的身躯强行稳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