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和冰雪不算什么,劈头盖脸的一场暴雨
和持久漫长的干旱,也不算什么
甚至大半年晦暗的光阴,劳累所致的疾病
佝偻的腰和潜伏的痛,更不算什么
只有一粒饱满滚圆的麦子,实实在在地
展现在眼前,堆成小山,手可摸,嘴可嚼
麦浆的清香占据整个心房
才算什么
今年哪面坡上种荞,哪条沟底点豆
哪块地因为贫瘠而气馁、滑坡,又是哪块地
高高挺起骄傲的胸膛,炫耀连年的丰收
母亲心中有数。而被疲惫困扰的梦境里
她往往搞不清,自己喊出的名字
是她最了解的儿女,还是
她最熟悉的土地
在岁月的风中,母亲一次次抬头
满眼辽阔的苍茫。一次次弯腰
只为一粒麦子的幸福,而她自己
在斑驳的泥土里顺风而起,迎风倒伏
像一棵成熟之后,忘记收获的庄稼
(原载《星星》201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