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的船怀念伶仃洋
我要用伶仃一词最脆弱的蓝色,形容远处,和她还在活着的宋时。
早起,无力。鸡骨草在透明的杯子中哭泣。家乡的口音,
像是一顶旧帽子,闲散着。酒店的门反复打开。
一片被诗句支撑的水,如此简单。像是伶仃,是汉语中的瘦。
船舷上应是宋时的字体,貌若银针,正在逼近我的心脏。
让一首歌在洋面上生根,发芽,永世不结孤独二字。风吹不动。
祖国和女人一样,都会让我病入膏肓。
在深圳,树大招风,招四处的方言,卧在马路上反复地被碾压,
加工成袋装的自私。距宋一千年,那滴眼泪,足可救国,可是
他们忘了。风声正紧,所有的感冒随着我衰败的诗歌,想要出海。
深圳空无一人。我是信息时代大街上唯一的铁匠铺,在沙井,
用声响,批发着伶仃。海鸥在井沿的虚词上打滑,
我坐在宋词的门槛上,身旁是一首歌透明的拐杖,
举目无亲。感冒是我唯一的亲人。
无风。渔家女子的衣衫,尽可入药,钟声一勺一勺地,喂进
我写下的汉字中嘴里。须是银勺。再好也伶仃洋,不如我病着。
把伶仃一词种在我熟识的汉字四周,日出而作,培土,浇水,
开气节的花。日落,无事就感冒。伶仃洋。
时至今日,我的诗鼻塞、发烧、头痛、打喷嚏,病着,和最后的
宋一样,干脆,我就在劫中,想必也是过不去了。
用感冒怀念深圳。伶仃洋。你要改名,因为我孤自一人,才是伶仃。
(原载深圳《宝安日报》2012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