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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李白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先祖曾流徙中亚碎叶城,李白生于此,五岁时随父迁居彰明县青莲乡(今四川江油)。青年时代漫游就学于蜀中,唐玄宗天宝初年奉诏入京,为供奉翰林,三年后去职,开始新的漫游。安史之乱中隐居于庐山,后因加入永王李璘的幕府,被流徙夜郎,遇赦放还。晚年漂泊在东南一带,病死在安徽当涂。他与杜甫并称“李杜”,有《李太白全集》。

将进酒[1]

【导读】

李白是中国古代诗歌史上的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诗歌创作上承屈原,有强烈的浪漫主义的精神,想象奇特,夸张大胆,风格纵横豪放,也有许多清新明丽之作。最能代表李白诗歌风貌的是他的乐府和歌行,或者借古题反映现实生活,具有深刻的寓意寄托;或者用古题抒发个人情感,为原有的主题赋予了全新的思想和意境。

《将进酒》本是乐府古题,含有以饮酒放歌为言之意。诗人根据乐府旧题的内涵寓意和情感倾向,运用大胆的夸张和巧妙的比喻突出了自己的主观感受,抒发“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壮气概诗歌的笔力雄健,感情充沛,行文如流水般一气呵成,读来朗朗上口,给人以强烈的感染。这首诗展示出诗人狂放自信的人格风采,体现了盛唐时期那种蓬勃向上奋发有为的时代精神,具有一种充满力量感的阳刚之美。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2]。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3]。人生得意须尽欢[4],莫使金樽空对月[5]。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6]。岑夫子,丹丘生[7],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8],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9],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10],斗酒十千恣欢谑[11]。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12]。五花马[13],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14],与尔同销万古愁[15]。

【注释】

[1]将进酒:汉乐府诗题,内容多表达饮酒放歌时的情感。

[2]“君不见”二句:借河水的奔流比喻时光的流逝,一去不返。天上来:黄河发源于青海巴颜喀拉山的昆仑山脉,因为高远所以说天上来。不复回:一去不返。

[3]高堂:高大的厅堂。雪:形容头发花白的样子。这两句表达时光飞逝,生命短暂。

[4]得意:舒心顺畅的时候。尽欢:尽情欢乐。

[5]金樽:指名贵的酒杯。

[6]会须:应该。

[7]岑夫子:岑勋;丹丘生:元丹丘。都是李白的好友。

[8]钟鼓馔玉:指富人家的美妙音乐和精美的饮食,代指富贵的生活。

[9]寂寞:指死后默默无闻。

[10]陈王:指曹植,曾被封为陈王。平乐:观名,故址在今河南省洛阳市。

[11]恣欢谑:纵情欢乐。

[12]径须:只管。沽:买。酌:饮酒。

[13]五花马:五色花纹的马。指名贵的宝马。

[14]将出:拿出。

[15]销:消除。万古愁:极言愁之深。

行路难[1]

【导读】

这首《行路难》采用的是乐府古题,写于天宝三载(744年)李白离开长安之时。全诗跳荡纵横,开阖起伏,在不长的篇幅之中,细腻地揭示了诗人感情的复杂变化。刚写了“金樽美酒”的欢宴情景,紧接着写“停杯投箸”的强烈感情变化;刚刚慨叹“冰塞川”、“雪满山”的道路险阻,又恍然神游千载之上与吕尚、伊尹等古代贤者交流。经过一系列矛盾的心理挣扎,结尾境界顿开,唱出了高昂乐观的调子,相信自己的理想抱负总有实现的一天。诗歌通过这样层层叠叠的感情起伏变化,反映了诗人内心的愤懑不平,展示了他内心的执著与坚持。

金樽清酒斗十千[2],玉盘珍羞直万钱[3]。停杯投箸不能食[4],拔剑四顾心茫然[5]。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6]。闲来垂钓碧溪上[7],忽复乘舟梦日边[8]。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9],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10],直挂云帆济沧海[11]。

【注释】

[1]行路难:乐府旧题,内容多写人生道路的艰难和离别的愁苦。

[2]樽:古代盛酒的器具。斗:有柄的盛酒器。斗十千:一斗酒价值十千钱。

[3]珍羞:珍贵的菜肴。羞,通“馐”。直:通“值”,价值。

[4]箸:筷子。

[5]四顾:四面张望。茫然:渺茫无所适从的样子。

[6]太行:太行山。

[7]垂钓碧溪:《史记·齐太公世家》中载:吕尚晚年时垂钓在渭水边上,后来遇到文王得到重用。

[8]乘舟梦日边:传说中伊尹在受到商汤征用前曾梦见自己乘船经过日月之边。

[9]多歧路:有许多的岔路。

[10]长风破浪:喻远大的抱负得以施展。《宋书·宗悫传》载:宗悫的叔叔问他的志向是什么,他答道:“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会有时:总有这样的一天。

[11]济:渡过。沧海:大海。

月下独酌

【导读】

“酒”与“月”是李白一生中常伴左右的忠实伙伴,他留下了许多关于美酒和明月的兴会淋漓之作,营造出一种既不乏浪漫又带有些许悲凉的艺术境界,而把这种情结发挥到极致的就是这首《月下独酌》。月下独酌本是一种孤独的场景,但诗人却运用丰富的想象为自己找到了伙伴,所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把月亮和自己的身影都视为陪伴自己的朋友,可谓是苦中作乐,自我排遣。然而连这种快乐也是暂时的,“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诗人只能与月亮相约好在天上仙境再见,这种奇思妙想的背后是无法排遣的寂寞与孤独。沈德潜评价曰:“脱口而出,纯乎天籁。此种诗,人不易学。”(《唐诗别裁》)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1]。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2]。月既不解饮[3],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4],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5],相期邈云汉[6]。

【注释】

[1]酌:喝酒。相亲:指相陪伴的人。

[2]三人:指月亮、作者和作者的影子。陶渊明《杂诗十二首》其二:“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

[3]解:理解,懂得。

[4]月将影:月亮与影子。将:和,与。

[5]无情游:指超乎尘世俗情的交游。无情:即忘情。

[6]相期:约会日期。邈:遥远。云汉:银河,指天上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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