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玉清醒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幻雾掀起车帘。一直都捂得严严实实，车里都快闷出一股异味了，是该稍微透透气。
北疆阴沉了一个冬季的天空投射下了一缕阳光，预示着春天已经悄然来到了这里。再过不久，冬天就要真正过去了。
阳光从掀开的车帘照进来，十分耀眼，珑玉有些眼花。幻雾忙将帘子放下，珑玉却挣扎着想阻拦。幻雾会意，又把帘子给掀开。
珑玉叹出了一口气，不知是在遗憾还是庆幸，不管怎么说，她是真的又活过来了。
“小姐，喝点儿汤吧，暖暖。”
这汤有一点点山参的味道，此刻简直就是十全大补的良药。珑玉能感觉到身上血液在流，心脏在跳。
“多亏了这狼牙，否则小姐就真的长眠不醒了……小姐，你不会是真的不想醒过来吧？”
珑玉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狼牙，想苦笑，但没有力气。
骗过了元居信，拒绝了梦中神秘人士的援手，最终还是被这颗牙给救了。她又想起了那头霸道的狼，到底是该谢还是不该谢？
“小姐，我求求你，千万要好好珍惜性命，曲老板说，过去的再绝望也都过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能预料不是吗？”
幻雾急得要哭，一定要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才罢休，珑玉勉强地点了点头。
听外面的风声，珑玉知道他们这是一路向北，要是再走下去就该出了边境了。
去漠北，珑玉的第一反应是去漠北，可随即她就明白，漠北是去不了的，他们要去的地方只能是妖界。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狠狠揪住了盖在身上的毛毯。
“小姐……我知道就算不告诉你，你自己也能猜到……你就是太聪明，有时候糊涂些多好……不过小姐不用担心，曲老板说，在妖族领地的地面，很少有妖族人来，我们可以暂时在那里躲藏，然后他再想办法组织商队，送我们去漠北。”
珑玉一闭眼，收紧的肌肉又放松了，用沙哑的嗓子说：“罢了，妖族就妖族吧。如果能在那里落脚，去不去漠北也无关紧要。”
“这是什么话？小姐被人家诬蔑，我才不想呆在妖族的领地里呢！”
“哼，说我是卖国贼的那些话吗？原本我还真有些在意，但想想，还不知是谁出卖了谁呢。”
“小姐？”
“千百年来，我们神官世家，以侍奉城主，侍奉上仙为宗旨，虽然我们知道，这都是源自于对于自然之道的信仰，但到现在，已经全变了！我所效忠的对象，将我逼到家破人亡，极尽污蔑陷害之能事……不是我背叛了我的国家，我的君主，我的信仰，是它们出卖了我。”
幻雾并不能完全听懂，但回想往日的种种，可不是这样吗？小姐成为珑玉夫人，老爷获罪冤死，珑玥少爷当上家长，这都是城主带头明里暗里一手造成的。
“就因为这样，小姐不想醒过来？”
“大概是吧，因为我并不能为我自己讨还公道。”
幻雾也找不到话说了，她很无奈地发现，小姐即使醒了，也只是一具空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