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婵冷笑了一声说：“我料想你心里也乱的很，说过了，只怕你也没听清楚，我倒不在乎你是不是还懂得宫里的礼节。”
“城主夫人不怪罪就好，我的确已经不记得人族宫廷里的规矩了。如果夫人要记恨，我也真没有法子。”
“记恨？”兴婵惨笑起来，“我何曾想记恨任何人？可是谁让你跟我一样生在世家正房？我本以为，只要阻止了你进宫，我便高枕无忧，谁知还是落得一个夫妻离心的结果，更有甚者，家道不如以往不说，还把你捧成了自己的主子。”
珑玉的声音很冷，丝毫都不在乎兴婵听了是否会受不了。“当初你们兴家费尽千辛万苦扶持寰宇城主上位，就已经注定了这局面。城主如此多疑，不肯放松对权力的把控，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女人，让你害怕，让你记恨，让你一手捧她成为你的主子。”
“照你这么说，我跟寰宇一世的夫妻，竟然都是错的？”
“我将嫁给我所谓的丈夫，这姻缘又岂非是错的？城主夫人，我至少能稍稍欣慰，你的结果，跟我差不太多，我不算寂寞。”
兴婵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坐到了珑玉面前，珑玉这时才把她看清楚。她已经不似两年前那么英姿勃发了，眼角的皱纹深了很多，飞扬跋扈的眼尾也松弛耷拉了下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女人是世界上最害怕衰老的，而如今的兴婵，无论什么样的霜、粉、脂、油，都无法挽留她的青春美貌。
“两年了，你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变，脸上连一道纹都没有，老天还真是不公平，给了你美貌，竟还要给你美貌不老。”
珑玉毫不留情地笑着说：“城主夫人都替我老了，我怎么会老呢？”
“哼，你还真是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的呢？我珑玉这辈子，卖国、灭亲，什么事没做过？我连死都尝试过，只是没有真死过去而已。现在，在我丈夫健在的时候另嫁他人，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
“可是你有这样的美貌，别人一定会说，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别人？别人的同情对我有什么用？他们自顾不暇，有什么资格谈论我一生的功过？”
“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兴婵说着，就端起了茶几上的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茶，“茶是冷的，但我一定想敬你一杯，你我互相毁掉了对方的一生，实在应该喝一杯。”
珑玉看着她把茶汤倒出来，看上去那茶汤像是隔夜的，已经很浓了，喝起来一定是相当苦涩。
“你不要见怪，我安排你暂且住在珑珂的地方，她立刻就收拾了东西住到了别处，这茶恐怕也是隔夜的，只是不太好，喝不死人。”
“是啊，九寒之汤，喝下去只是不太好而已，不会死人。”
兴婵的手停住了，刚好倒满两杯，一滴茶也没有洒出来。
“先干为敬。”说罢，她就仰头把浓茶喝了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珑玉还是没有端起来喝，她说：“城主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杯茶就算我不喝，也一定让你达成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