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午后,海姻送茶进来,她抬头看着海姻,眉目深锁,海姻见状问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海姻,本宫有件事儿想不明白。”
“主子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现在是这样,假如你可以嫁人,你有个很喜欢的男人,你特别想嫁给他,可是有别的女人和你抢,你会怎么做?”
“那当然是抢啊。”说完又薄脸皮的红了脸,嗔了一句,“主子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啊,奴婢怎么可能嫁人。”
“那我再问你,如果你是个男人,你有三妻四妾,每一个都很喜欢你,其中一个特别喜欢你,那你会选择谁?”
“主子怎么问这样好笑的问题,奴婢又不是男人。”
“所以本宫说如果。”
海姻抿唇想了想,裂开嘴道:“如果奴婢真是男人,坐拥七八美人,那肯定不会厚此失彼的。”
额,同样的问题,她只是反了方向来问,海姻就给了她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所有说,她想独吞北辰默风,而北辰默风又不想对自己的美人们厚此失彼,摆在她眼前的现状,就是如此。
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怎么可能约束的了一个古代男人的行为。
所以她能做的事情倒也简单,继续她三个月后的离开计划。
要不就把北辰默风的身边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前者难度有点儿,但是想要实施必定成功。
后者没有难度,但是却必定不能实施,不然她还得赔上自己的小命。
她完全生活在了矛盾里。
不过目标却是很明确的:要么独吞,要么踹开,与人分享美食这种事情还可以容忍,与人分享男人这种东西,啧啧,只要想到北辰默风的玩意儿每天都光顾不停的女人,她腰部以下就一阵抽搐,恶寒阵阵。
感情里,向来果断,要爱就往死里爱。
不爱她也可以做的干干脆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北辰默风大概是不值得她往死里爱的,所以她就干干脆脆的依旧当她的太子妃,救命之恩也还了,为了把他弄回京城,她也吃了很多苦,孩子都差点没了。
回来后给自己施了好几次阵,胎儿才算保了下来。
所以总体说来,她也不欠北辰默风什么,只是那一日可能鬼迷心窍被他给诱惑了,所以不小心动了点儿心。
好在,她的心基本是出于收放自如的弹簧状态,看着武氏姐妹来的更加频繁,看着他每次望着武蝶儿的眼神,暮云桑这可弹簧心,才弹出去,她就已经打算收回来了。
这么多天的矛盾纠结,在海姻的回答里她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就这样处着,用句文艺范儿的话来说,岁月静好。
上辈子忙忙碌碌杀戮血腥,这辈子真是安稳了太多,清静日子过的久了,都开始有点怀疑以前的她,到底有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
那个杀人不眨眼。
那个拆弹速度比甩牌还快。
那个用纸片就能划破人的喉咙。
那个精通人体穴位,知道什么穴位能够轻易置人于死地的。
那个大口喝酒,狂野性感的暮阎王。
真的就是这一身繁冗锦绣的古装里,脸上生了两团奇怪胎记,行动被束缚在这一方四角天空里,娱乐被局限在毽子,投壶和绣花上的太子妃?
日子在她这样的自我怀疑里,又是过去了五天,听说北辰默风都已经能下床了。
至于为何是听说的,那自然是因为她已经决定,不能往死里爱北辰默风,就把他一脚踹开来个干干净净。
这几天,她压根就没去看过北辰默风,倒是闲来无事,画了许多画。
这都是海姻看不懂的画,海姻能看懂才叫怪,画里的东西,都是电脑,汽车,电视机,电冰箱,火箭炮,手枪。
她真怕自己再不杀个人玩玩,都忘记了前世她自己的身份是个杀手,所以就每天画一点现代的东西,提醒自己这个世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还设想过会不会画多了,上天都感应到她想回去的心,就把她给送回去了,就算回不到原来暮阎王的身体,随便捡个阿猫阿狗的身体都比现在这个身份来的好。
太子妃,谁稀罕。
宣承友这几天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明明以为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就会摒弃前嫌相濡以沫。
不过奇怪,太子妃娘娘从第三天开始,就再没有进过椒房殿,倒是武良娣姐妹来的那叫个勤快。
宣承友私下里向小玄子打听了,小玄子只说他们家主子天天在屋子里画画呢。
画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玄子也拿了一些被丢弃的图纸给宣承友看,宣承友在宫里多年,什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倒是也被那图纸上的东西给蒙住了,完全不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可也不像是信手涂鸦的,这大大的四个轮子的东西,和马车差不多,可又差太多。
这已经是第六天了,殿下都能下床走动了,太子妃娘娘楞是依旧没有过来看一眼。
宣承友早上故意让小玄子放风进去,就说殿下的伤口开始结痂愈合,已经下床了,可眼巴巴的望着欢婧堂的大门一天,进进出出的也就几个奴才,就是不见暮云桑出来。
宣承友伺候了北辰默风许多年了,也算得上是北辰默风肚子里的半条蛔虫,北辰默风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他都能读出个大概意思。
从这几天北辰默风时不时往门口看,脸色越来越差的情况来瞧,大约是对于太子妃久久不来探望,心中不悦。
站在欢婧堂的门口,宣承友踌躇不前。
一个时辰前北辰默风到院子里来走动了一番,但是却没往欢婧堂走一步,只是冷冷的看了几眼就顾自己回来了,回来后就一直在批阅折子,可是脸色一直不大好,冷沉沉的。
宣承友猜,大约是既放不下面子主动进去欢婧堂,又在心里对太子妃生着气,冷着心。
这会儿是午后了,一日之中稍有些暖的时光,宣承友在门口徘徊不定,既想着请太子妃过去看看太子,又怕太子知道他做这种事,惩罚他自作主张。
“宣公公!”
海姻疑惑的声音从内堂传来,宣承友像是被抓到了的小偷一样,吃了一惊。
不过马上端起了首领太监的架子,对海姻微微颔首。
“宣公公这是在散步吗?”
海姻手里拿了一堆宣纸出来,宣承友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不答而是问道:“娘娘有作画了?”
“嗯。”
“拿来我瞧瞧。”
海姻忙往前送,宣承友打开一看,这次画的大概是房子,可又不像是房子,格子屋一样一层一层一层的,堆叠的老老高,而且方方正正的,也没什么装饰,就和那豆腐块儿摞到了一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