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建玉公主狠狠的吓唬了一顿,韦小宝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他给建玉公主喂的并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那“人参大还丹”而已,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抛开这个小插曲,韦小宝加快了步子,向着上书房奔去。
上书房内,皇上正在翻看奏折,只不过一双眼睛时不时的飘向门外,温家两兄弟低头立在一旁,看着皇上坐立不安的样子,面面相觑。
“你二人究竟传召了小桂子没有?”
终于是按捺不住,皇上丢下手中折子,略微恼怒的问着二人。
听得皇上话语中的一丝怒气,两兄弟连忙跪下磕头。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温有道抬起头,拱手说道。
“奴才二人确实传召了桂公公,只不过桂公公说要梳洗一番,一时半会怕是耽搁了,想必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行了行了。这里不要你二人伺候了,下去吧。”
皇上站起身来,冲着二人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两兄弟跪安,互相对视一眼,急急忙忙退了出去,生怕惹得皇上不高兴。
两人刚退出去,韦小宝便是赶了过来,温家两兄弟见着来人,登时大喜道。
“哎哟,桂公公,您可算是来了,赶快进去吧,皇上都等急了。”
韦小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径直走进上书房。
“奴才小桂子,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见得韦小宝到来,皇上瞬间面露笑容,走到韦小宝身边一把将他扶起。口中笑骂道。
“小桂子,你爷爷的,这几日跑哪儿去了。”
“回皇上,小桂子前两天修补屋顶,不慎从房顶跌落,摔得七荤八素的,在床上修养了两天,今日才能下地走动。”
韦小宝站直身子,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敷衍搪塞过去。
听到韦小宝说自己摔伤了,皇上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意,将韦小宝左右转动一下,似乎是想找到伤在何处。
“摔伤了?可有伤到哪儿?朕这就传太医院的御医过来替你诊治。”
“不不不,不用了。”
韦小宝连忙摆手,旋即开口。
“我这皮糙肉厚的的,修养了两天,这不照样生龙活虎的吗。对了,小玄子,你今天召我来,可是有什么差事交给我去办。”
“聪明。”
皇上夸赞了一句,然后沉吟说道。
“鳌拜那厮作乱犯上。朕虽饶了他不杀,可是这人党羽众多,只怕死灰复燃,造起反来,受苦的反倒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韦小宝也是颇为担心,虽说之前将鳌拜一网打尽,可难免有几只漏网之鱼,若是他们想要替鳌拜报仇,恐怕第一个找的就是他韦小宝。
“小玄子,那咱们该怎么办?”
“朕早知鳌拜这厮倔强,因此没叫送入邢部天牢囚禁,免得他胡言乱语,一直关在康亲王府里。刚才康亲王来奏,说那厮整日大叫大嚷,口出不逊的言语。”
说到这里,皇上放低了声音道。
“这厮说朕用匕首在他背心上戳了一刀。”
韦小宝哪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作为一国之君,又怎么做那暗箭伤人之事,黑锅总得有人背,于是他佯装愤怒。
“哪有此事?对付这鳌拜何必皇上亲自动手?这一刀是奴才刺的,奴才这就去跟康亲王说明白。”
若是皇上亲自动手暗算鳌拜一事在民间传开,怕是会成为一桩笑谈,有失一国之君的风度,他正为此事发愁,当下听韦小宝这般说,心下甚事欢喜,点头说道,
“这事由你认了最好。”
沉吟片刻,随即又开口说道。
“你到康亲王家里,顺便瞧瞧看那厮几时才死。”
韦小宝点头应到。
“奴才遵旨。”
皇上拍了拍韦小宝的肩膀,似是自言自语般。
“朕本以为他中了一刀转眼便死,因此饶了他性命,没料到这厮如此硬朗,居然能够挺着,还在那里乱说乱话,煽惑人心,早知如此……”言下颇有悔意。
韦小宝登时明白了皇上的意图,背黑锅只是表面,暗地里是要自己悄悄将鳌拜杀了,反正自己与鳌拜已经势不两立,当即便朝皇上拱手说道。
“皇上放心,鳌太师身染重疾,依奴才愚见,多半挨不过今天。”
听得此言,皇上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大笑出声。
皇上传来四名御前侍卫,命他们护送韦小宝去康亲王府公干。
韦小宝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四名侍卫前后拥卫之下,向康亲王府行去,在街上左顾右盼,得意洋洋。
忽听得街边有个汉子道。
“听说擒住大奸臣鳌拜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公公?”
立即有人接话。
“是啊,少年皇帝身边得宠的公公,自然也是少年。”
有一人盯着韦小宝瞧了半天,向身边那人开口问道。
“是不是就是这位小公公?”
另一人也看了一眼,挠了挠后脑勺,回答那人。
“我又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
韦小宝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讨好他的人自然也多,只见一名侍卫走到说话那人面前,大声道。
“擒拿奸臣鳌拜,便是这位桂公公立的大功。”
鳌拜嗜杀汉人,残暴贪贿,众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被拿办罪抄家,北京城内城外欢声雷动,鞭炮齐鸣。
皇帝下旨擒拿之时,鳌拜恃勇拒捕,终于为一小太监打倒这事也已传得满城皆知。众百姓添油加醋,绘声绘影,各处茶馆中的茶客都知晓,个个说得口沫横飞,什么鳌拜飞腿踢皇帝,什么小太监武功了得,怎样用“枯藤盘根”式将鳌拜摔倒,鳌拜怎样“鲤鱼打挺”,小太监怎样“黑虎偷心”,一招一式倒似人人亲眼目睹一般。
这几天中,只要有个太监来到市上,立即有一群闲人围上来打听擒拿鳌拜的情形。
此刻听得那侍卫说道这个小太监便是擒拿鳌拜的大功臣,街市之间立即哄动,无数百姓鼓掌喝彩。
韦小宝不由得心花怒放,自己当真如是大英雄一般。
一众闲人只是碍着两名手按腰刀的侍卫在前开路,心有所忌,否则早已拥上来围住韦小宝,看个仔细,问个不休了。
五人来到康亲府。
康亲王听得皇上派来内使,忙大开中门迎了出来,摆下香案准备迎接圣旨。
韦小宝拱手笑道:“拜见王爷,皇上命小人来瞧瞧鳌拜,别的也没什么大事。”
康亲王也是拱了拱手说“是是!”
他在上书房见到韦小宝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又知他擒拿鳌拜出过大力。忙笑嘻嘻的挽住他手说。
“桂公公,你难得光临,咱们先喝两怀,再去瞧鳌拜那厮。”
当即设下筵席。四名侍卫另坐一桌,由王府中的武官相陪。康亲王自和韦小宝在花园中对酌,问起韦小宝的嗜好。
韦小宝自然也是明白康亲王的意图,自己现在是皇上宠臣,亲近自己就好比亲近皇上。心中念叨“我如果说喜欢赌钱,王爷就会陪我玩骰子,他还一定故意输给我。赢他的钱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自己也不差钱。”
于是说道。
“我也没什么喜欢的。”
康亲王一边敬酒一边暗自寻思“老年人爱钱,中年少年人好色,太监可就不会好色了。这小太监喜欢什么倒难猜得很。这孩子会武功,如果送他宝刀宝剑在宫中说不定惹出祸来,倒得担上好大干系。啊,有了!”
突然灵光一闪,康亲王笑道。
“桂公公,咱们一见如故。我厩中养得几匹好马,请你去挑选几匹,算是小王送给你一个小礼如何?”
韦小宝大喜,自己早就想找一个好点的坐骑,高兴的道。
“怎敢领受王爷赏赐?”
康亲王摆摆手。
“都是自家兄弟,什么赏不赏的?来来来,咱们先看了马,回来再喝酒。”
携着韦小宝同去马厩。康亲王吩咐马夫。
“牵我那匹玉花骢出来,请桂公公瞧瞧。”
那马夫到内厩之中,牵出来一匹高头大马,全身白毛,杂着一块块淡红色斑点,昂道扬鬣,当真神骏非凡,贡金辔头,黄金跳镫,马鞍边上用银子镶的宝石,单是这副马身上的配具,便不知要值多少银子,若不是王公亲贵,便再有钱的达官富商可也不敢用这等华贵的鞍鞯。
韦小宝不懂马匹优劣,但是见这马模样俊美,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忍不住拍手称赞。
“好漂亮的马儿!”
康亲王见得韦小宝脸上的喜色喜色,心中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笑道。
“这匹马是西域送来的,乃是有名大宛马,别瞧它身子高大,年纪可还小得很,只两岁零几个月。若是兄弟喜欢,这马便送于兄弟了。”
韦小宝面露难色,
“这……这是王爷的坐骑,小人如何敢要?王爷厚赐可是折煞了小人。”
康亲王见得韦小宝这般客气,更是高看一分,开口说道。
“桂兄弟你这等见外。那是太瞧不起兄弟了。难道你不肯结交我这个朋友?”
韦小宝一时语塞,突然想到了索额图,两人行事作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旋即他正了正嗓子。
“既然康亲王看得起小的,那小的便却之不恭了,否则便显得不识抬举。”
“兄弟这是哪里话。不如先上马试试?”
韦小宝收下礼物,康亲王也是越发高兴,让韦小宝上马试骑一番。
“正有此意。”
韦小宝一拍马鞍,飞身而起,稳稳的骑在马背上,轻轻抽了一下,马儿便在马厩外的沙地上绕圈小跑起来,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