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些黑影,其实师傅也猜测过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心里也大概有个估计,但真的看见这一幕时,心底还是一凉。
那些黑影全是死去的村民,他们铁青着脸,在不断闪烁的闪电中鬼气森森,师傅心说这阵仗,谁也没办法保持平静。
任娟已经被吓傻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唯物主义,相信科学,什么鬼神都是神话都是传说,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真的慌了神。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屋外的那些黑影也就这么站着,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们才摇摇晃晃的走远。
那些黑影走远之后任娟也没反应过来,她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师傅叹了口气,自己要是任娟,陡然看见这么个事,自己也不一定能接受。
任娟就这么站了一夜,师傅不知道这一夜她在想什么,天一亮,任娟就冲出了家门。
师傅跟着任娟,她怕她做什么傻事,任娟跑到了村口,一遍一遍往山脚跑去,最后还是会回到村口。
按照时间,牛车昨天其实就该上来了,但到现在,都没有牛车的踪影,任娟其实心里已经对自己走不出去这个事实知道了大半。
师傅看着她一遍一遍做无用功,最后无力的坐在村口,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只能将头埋在膝盖里哭泣。
师傅长叹一口气,真的看见一个村子的人在你面前死去,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哭泣之后的任娟,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家走,走到隔壁婶子家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抬手敲了敲门,这种时候有人在身边总比一个人好。
出乎意料的是,门根本没关,任娟试着往里推,门后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任娟大声叫了两声隔壁婶子的名字,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任娟看着这门,使出了吃奶的劲,后面的东西似乎被她推开了,但门只开了个能供她侧身进入的缝。
任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牙钻进了门缝,师傅跟在她身后进去。
“啊!”尖叫声划破平静。
师傅绕过任娟,原来门后顶着的那个东西是隔壁婶子的尸体,尸体不知道死了死了几天了,已经开始长蛆了,空气里也是臭臭的味道。
任娟看见这景象,腿都吓软了,她死死的看着门后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等到腿稍微恢复力气时转身就跑回了家。
师傅去屋子里看了看,婶子的丈夫还有孙子都死了,两人显然是在睡梦中死的,惊恐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
婶子看样子当时是想爬到门外去求救,但后脑的伤口显然太深了,还没等她开门就一命呜呼。
婶子脸上的表情同样是惊恐,师傅看了看没什么东西了转身回了任娟的家。
任娟显然被吓坏了,她手里拿着笔记本,手下凌乱的画着,嘴里念叨着什么,师傅凑近了听见她说的是有鬼。
任娟将日记本放进书柜里,像无头苍蝇似的团团转,转了许久又从衣柜里拿出背包,想要收拾东西。
师傅看着她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恐怕再来点刺激就会疯了。
任娟将手里的衣服一股脑塞进背包,塞着塞着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整个村子还有没有活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兴许哭一哭她还能好受些。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任娟哭过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她一天没吃饭了,和着水将饼干吞下去,任娟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任娟静坐在黑暗里,过了许久,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借着月光写下了些东西,如师傅所料,她把书柜底破坏掉,再重新贴上一块木板,将这页纸藏进了书柜底。
做完这一切,任娟快速的缩进被窝,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师傅知道她在恐惧那些黑影,他们都曾是自己认识熟知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家人,最后却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些黑影如约而至,师傅观察到这些黑影又增加了,村子里死了多少人这里就会有多少黑影,这样看来村子里活着的人应该所剩无几了,不知道这些还活着的人有没有见过这些黑影。
黑影今天的距离比昨天更近了,师傅看着最前面的是村长,干瘦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整个脸紧贴在窗户上。
师傅看着那张被窗户挤压得有些变形的脸,心里有些麻木了,这几天看多了这些,她觉得自己对这些东西的害怕程度似乎提高了。
一夜无梦,天亮后任娟开始挨家挨户敲门,看来她也是想知道村子里还幸存着多少人。
任娟一路敲下来,只有三户人家开了门,还都只愿意在门缝里交谈,任娟好说歹说他们也不愿意开门,任娟只好放弃。
这时候的大家应该都明白自己逃脱不了一死了吧,任娟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子,一直呆坐在桌前,一直到夕阳西沉。
任娟看着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她眼里闪过悲哀,又像是解脱,她呆坐在床边,等待自己最后的宿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些黑影慢慢出现在黑暗里,任娟虽是做了准备但还是被这景象吓得慌了神。
黑影不断的靠近,昨天已经在窗前了,今天难道是要进门吗?
还没等师傅想出个所以然,屋门就开始剧烈的抖动,像是有人在使劲摇晃这扇门。
房门抖动得越来越厉害,脆弱的房门也禁不起几下折腾了,任娟显然也是怕了,仓皇间她躲进了床底。
动静越来越大,师傅也赶紧躲进了衣柜后,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发现她,保险些还是没错的。
脆弱的房门果然很快就沦陷了,空气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师傅悄悄伸出脑袋,任娟缩在床底,嘴里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防止叫出声。
那些黑影站在门外,以一种人根本做不到的诡异姿势扭动着脖子四肢,铁青色的脸让人发怵。
兴许是活动完筋骨,黑影们井然有序的走进屋子,任娟在床底缩成一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师傅也缩进衣柜缝隙,防止那些东西看见她。
黑影们很快在村长的带领下挤满了整个屋子,师傅只敢悄悄露个眼睛去看。
所有村民都如同列队一般,整整齐齐站在屋子里,还有些站在门外,所见之处全是。
黑影站定之后,没有了动静,师傅此刻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一刻也不敢眨眼,看着这些黑影。
站了不知道多久,师傅觉得自己眼都酸了,村长突然动了。
师傅讲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她没办法形容那种姿势,就像是定格动画,一帧一帧缓慢的动作,总之在那种情况下真的诡异得不行。
村长以那种诡异的姿势扭曲四肢,趴到了床底,师傅听见了任娟的惨叫,她有些不忍的移开眼神。
故事本来到这里就该完结,但接下来的事显然是超出了师傅的认知,她看着任娟的灵魂从床底缓缓飘出,还没等她站定,一阵红光撕开了她的灵魂。
师傅说那声惨叫真的是来自灵魂的惨叫,任娟被那道红光撕碎而后变成了和村长他们一样的黑影。
师傅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她现在有些明白设这个局的人的目的了,但又不能抓住其中的关键,还是一头雾水。
任娟面无表情的走进那些黑影的队伍,黑影又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屋子,师傅想出去跟,结果一出去这些黑影就消失了。
独坐在床上,师傅思考设局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天亮了。
此时的村子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村,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活口。
这些村民就这样死了,从一个月前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变成了一座死寂的空村,所有人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师傅又想到自己的处境,虽然不知道怎么会进入到这座村子的回忆,但她肯定还会出去,出去之后的她连那些村民都不如,连村口都出不去。
师傅长吁短叹了一阵,就隐约听见传来说话的声音。
师傅很警惕,这座村子的人已经死绝了,说话的要么不是人要么就是极度危险的人。
师傅刚躲上屋顶,就看见村口的方向有人过来。
难道是拉牛车送补给的人?
师傅又摇摇头,那些人的打扮不像是附近的村民,师傅趴在屋顶,等着他们靠近。
是那些上次进村的人!
师傅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此时的他指挥着几个手下的人四散到村子里,自己则走向了村子的中心。
看来这些人就是设下这个局的人,师傅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出去的关键,赶紧跟在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身后。
师傅不敢跟得太近,这些人身上的本事不小,她也不敢托大,明显上次他们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自己若是靠得太近免不了会被发现。
那年轻人走走停停,手里捧着个罗盘,师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总之走走停停到了村子的中心。
这里是平时村民开大会活动的地方,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那些村民还笑着一起庆祝新年,谁能想到一个月后会是这副光景。
那年轻人走到那里就停下了,眉头一皱,发出疑问的声音。
师傅此刻离他并不远,听见他的声音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刚想再把身子往里藏一些,就看见那人的目光直直向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