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好像隆冬寒冷的日子里初生的朝阳,温暖却不炽烈。
时光深深难忘怀,岁月浅浅勿忘忧。时光为笔,写不下一生执念;岁月是墨,涂不完一世悲愁。
我的心,恰似盛夏炎热的天气时将落的残阳,沁凉却不冰冷。
时光清清照心间,岁月匆匆落脑海。时光是歌,唱不尽一生情长;岁月为曲,谱不出一世仓皇。
——《你的笑,我的心》
凡间,岐堇国汴城盛京,无尘府后宅。
此时此刻,无尘府的正主儿君颜萱正跟众人在花园的人工湖边聚坐,闲谈。
这几日,也就是几日的工夫,关于岐堇这位在位的帝王不仁义的传言已经在无尘府的操作和宣传下甚嚣尘上了,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而无道昏君又哪里会得到民心?
自古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帝王一旦失去了民心,那他就失去了在那个金銮宝座指点江山的权力。
“我们的计划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让无尘府准备一下。”端起茶杯,悠闲地品着茶,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望着远山,语气淡然地仿佛正在讨论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当然,或许对于颜萱来说更迭一国之君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天下大事,她作为六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凡尘帝王的更迭,换就换,反正早晚都要换的。对她来说,这件事也就是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罢了。
听到了主子的指令,白泽反应很快,立马去做了安排,因为剩下的事好像都要等新皇帝登基以后才好办,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安排。
“主子,我怎么听说主子在后宫不仅给司马侍卫长准备了宫殿,还给我们和泽少也准备了,还有一处,似乎在中宫的西殿,说是留给帝卿的,想必是天道鸿蒙老祖转世住的。我们六个和泽少的封位呢?”坐得相对离得比较近的小四火很大胆地问。
老铁,666。
好奇心这个东西啊,太重了,那就真的不太好了。
不过好奇心太重好不好并不是颜萱会计较的,毕竟她与他们的关系或者说感情已经在漫长的洪荒时代一直绵延至今,所以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关于你们的封位,阿衍是帝少,不过这个‘帝少’的‘少’并非是孩子的意思,而是帝之少卿,类比举例,小羽的帝君等同于三国的皇后级别,为后宫之主;而帝卿,也是帝之爱卿,即代指至爱的人,级别等同于皇贵妃;而帝少,便是帝之少卿,等同于贵妃。再来便是你们六个封的帝佐,帝之佐卿,级别等同于妃。”她仔细地给君寒燚把后宫的位分解释了一遍,当然还有其他位分,只是她并不打算封禅,所以自然没有说的必要。
小四火一听大致也明白了,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有道理,于是道:“帝君和帝卿都只有一位,帝少听着应该不是一位,那另一个?”
君颜萱哈哈一笑,声音朗朗,听着便是开怀的,一杯茶饮下,眼神却轻轻转向凤寞离,意有所指,“是帝尧的三公子,帝泠真。”
她当然不可能说凤寞离,因为对于凤寞离她是真的只当他是兄弟,但帝泠真不同,不仅是因为他还小,许诺一个帝少的位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需要为凤寞离跟帝泠真的将来考虑,这事儿绝不能草率。虽然帝泠真和凤寞离,或者凤郗颜和帝云真终究要在一起,可是,凡间不比神界,毕竟还没有那么开放,作为王爷的儿子怎么也不好真的没名分的很一个男人在一起,被说成龙阳之好的。
“凰姐是因为真真还小,而这里是凡间,他是帝家少爷的原因才如此的。”旁人不懂,凤寞离如何能不懂——她是为了自己才如此安排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票圈深情,那是他真心的感谢,因着自己不愿听生疏的感谢,他便用这样的方式把心里的谢意说了出来。
颜萱能懂凤寞离,诚如他懂自己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是互相的,感情同样,单方面付出虽然不期盼着回报,却仍想着对方懂就够了。
随手斟了一杯茶给他,嘴角依旧笑意不减半分。眉目如画,秀发随风飘摆,偶有调皮捣蛋的几缕散落鬓边,她也不理会,只说:“凤儿能懂我的这份心,足矣。做姐姐的能为你们做的也不多,许诺泠真一个身份,你才更有理由接近他。”
凤寞离点点头,不再说话。
白泽似乎已经跟下面的人交代完了,也将颜萱她们的谈话大致听了一些,道:“主子。下面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据说新皇是瑞阳王之子齐祖辛,他是瑞阳王最得意,也是皇室和王室近三代中最优秀、最仁义的孩子了。”
听着白泽的分析,颜萱点点头,倒也不是赞同他的话,只是觉得若他说信得过,那便给个机会看看再说。
“既然你说他很优秀,那就让他试试吧。”这是颜萱的最终意见,当然也只是这样而已。
对于白泽,她信任他,而白泽觉得那少年可以,她亦是信他的话的。当然,若这话换成在座任何一个,她也信得过,只是大概不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而已。
“抽时间去城阳王府一趟,这样的决定总要与帝父商量一下的,哪怕是通知一声,也好过事到临头才让人家知道。”颜萱考虑得很多,也很全面,的确那是帝泠真的爹,体内又有帝殇的一丝元魂,真是不能不说。
说可是说,也不一定要全说,假话全部说,但真话也不能全说。总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突然颜萱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转向许久不曾开口的司马焱羽,却用一种淡定到超脱的语气说:“小羽,据你所知从万东到汴城大概需要多久。”
突然被提问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侍卫长大人愣神了,所以旁边人代答,“若是只走陆路,怎么说也要四个月;只有水路,大概要更长因为万东那边近边城,都是风沙地带,水路本就难寻,会耽误时间。最快的应该是万东出发,走陆路一直到邺城,换水路,到晋城,再走陆路,但江城,再换水路直抵汴城。这样大概能省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有余能到汴城。”
“阿衍,上次接到汇报那人到哪了?”颜萱换了目标,赶紧问白泽。
白泽只是想了不到半刻钟,便回答,“当是还在临城。”
颜萱又看向了凤寞离,只听他说:“按照这个位置来看,他下一步应该是往江城方向,选水路;但也不是说绝对就会选水路,若是陆路,那应当是会到凉城。但这两个地方距离汴城都不算太远,最多也就是交通工具和方式上可能会耽误些时间而已,但不会超过两天。”
走了这句话,颜萱心里也就有底了,不需要再操心那人什么时候会到,如果愿意隔三差五去密室里用秘术去探寻一番,若是觉得麻烦便干脆该干嘛干嘛,大可不必去管那么多,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说起来我们看主子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寻找控主的下落,当初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感觉在凡间时间越久,主子反而越镇定从容了呢?”说话的是平日里不怎么多话的玄武始祖君寒?,这大概就是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却能一下子抓住重点的原因罢。
的确,随着在凡间逗留的时间越长越久,颜萱就越是不急着去寻控主天道鸿蒙老祖……
对于这个问题颜萱也没有什么逃避或者不愿说的,首先,这的确是事实;其次,这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她不着急谁都看得出来,但这原因说起来也不一定能让人接受就是了——她能保证无论无论过了多久,哪怕是万年千载,最终一样能找到君颜熙。方法或许很冒险,但管用就行了。再者,躲清静,能躲多久呢?
君颜熙是混沌神山的主人,是鸿蒙之主。说到底都是要落叶归根的,上古之神,混沌之主无论他自己是不是想要逃避,责任始终都是责任,该是他的逃也逃不掉。自己不找,就当是给他放个假,好好享受一番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毕竟这是从前的他奢求不来的。
“你们也说了,他是混沌之主鸿蒙,天外天是他的家,他的归属,所以我找与不找他最终都要回到那里,所以,自然不用着急。”这都是实话,,且不说她有底牌,即算没有,也还有这么一个重点观测对象可以提供方向……
“可是主子天道存在的根本原因就是治理天地,若控主不归”小四火也参与到了话题中。
颜萱觑眸将其中深意敛去,而后看过去,嘴角轻抿着,幽幽地说:“若所有的事都要颜熙哥哥亲自过问,他还让你家主子,我,坐在神界的帝尊位上作甚,岂不是多此一举。”
听了颜萱的话,众人恍悟,是啊,是他们着相了,天道的确有其存在的必然原因,但他择了明主来管理六界,也就是不到必要时不必出面,想要将权力下放的意思。既有此意,又早晚都会回去,为何不多体验体验人生六苦……
对于他们这些身处至高位置的神来说,对自由的向往是从骨子里衍生出来的,这就像是凡人向往长生一样。无论是人,还是得到的神仙,或者天外天的上古之神,都羡慕自己得不到的。
人,向往长生,因为他们不愿面对死亡带来的恐惧感;而真正得到了长生,对于神仙或者修真得道的仙神,他们的确是长生不老或者长生不死了,可却要面对无止尽的寂寞与孤独,与之相比,死有何惧?
“生命之无限,苦闷无聊和孤单寂寞也会相伴永恒,神的生命太长久,所以我能理解颜熙哥哥这种逃避的行为,所以即便我能找到他,更有办法尽快找到他,却仍愿意放任他暂时‘流落在外’,他向往的我尽所能地给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颜萱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复摇头,神色凄迷而无奈。
这种情绪上的改变并不难听出,甚至连心思都不需要动,只要会察言观色的应该都能看出来,显然,在座的都可以。
午后,远处的天边泛着澄澈而明静的蓝,偶尔有几缕淡白飘过,点缀着金黄与琉璃白的湛蓝看起来格外的美。蔚蓝的天空下,是一片翠绿的靛青色湖水,映衬着假山与湖底的锦鲤,也是极漂亮的景色。
人道是:火树银花,眼下是没有火树银花了,但花香遍野,绿树成荫,不也一样是好不惬意吗?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闲适地坐在众人中间的颜萱纵身飞到了碧蓝的湖面中央,半悬着盘膝而坐,,并随手幻出了她心爱的古琴——惜情,置于双膝之间,葱白如玉的指尖落在冰蚕丝的琴弦上,顷刻间,便是铮鸣之音缭绕耳畔。
乐声是熟悉的,也老生常谈的曲调——《高山流水》。
当然,她此时此刻并不是来觅知音的,只是恍惚又回到了那段年幼的时光,自己在控主君颜熙的身边学习的日子……充实而又快乐。
“这《高山流水》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不过翎的这一曲所为何来?”听得出曲音,却听不懂用意的司马焱羽不明所以地问。
他问倒是问了,可这个问题大概也没有谁回答的出来吧,因为在座的,除了凤寞离是精通琴艺的,大概也只有战神,呃,斗神墨暄转世前略懂一二,但这会儿颜萱是兴致来了,突发奇想才如此的,旁人如何能知其用意。
果不然,他的话音刚落,便听有声音随之响起,循声望去,正是被众人期待着能知道答案的凤寞离,“不用这么看着我,因为我也不晓得姐姐弹奏这首曲子的用意,但显然不是为了觅知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