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瞧得分明,追魂剑饶是剑法了得,也被小青姑娘的一轮急攻迫得手忙脚乱,先失了阵脚。上官红城也吃了一惊,万没料到这妖女招数如此犀利迅捷。亟待出手相帮,却见两团寒影一分,小青姑娘已从范先生头顶飘身而过。追魂剑范松林喉侧有一小洞,鲜血正汩汩而流。
上官红城看得真切,小青姑娘虽是使诈在先,但这一对峨眉钢刺却然不可小觑。练武之人皆知,兵刃乃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峨眉刺尚且不及长剑一半,若无过人之处绝难驾驭自如。这峨眉刺招式怪异,十分了得,若是被贴身袭来,更比长剑胜上一筹。
上官红城暗暗忖思,若是以剑法而论,范松林的剑法以攻见长,而自己的连环剑法则是守多攻少,稳中取胜。若是以自己的连环剑法对这峨眉刺,思量再三也无必胜把握。上官红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便即收剑,撕下一片衣衫与范松林裹伤。更有数人纷纷掏出金疮药,止血膏等,但哪里止得住,范松林眼见是不行了。
众人见妖女如此狠毒,均愤愤不平,叫嚣着:
“快杀了这妖女,为白玉山庄报仇,为范先生雪恨。”
“妖女可恨,出手毒辣,当诛之。”
……
小青姑娘却道:“本姑娘已然说了,刀剑无眼。只能怪他技不如人。你们还有谁要杀我,自管来啊,本姑娘一并奉陪。”
陆全友和薛仁义瞧得清楚,范松林候侧的血洞与薛仁义身上的伤口一般无二,暗忖这妖女怎地如此有恃无恐,任他武功再高,也难能架得住车轮战。
众人跃跃欲试,将小青姑娘围成一圈,却谁也不敢第一个出手。当中有人道:“大伙一起上,她若有本事就将咱们一起都杀死。”
“自古正邪不两立,咱们跟妖女还讲什么仁义道德,这梁子,与咱们武林同道结下了,除非这妖女不食人间烟火,否则咱们定要将其剁成肉泥。”
张君宝看到这里不仅替小青姑娘捏了一把汗,一个小小姑娘家,定然不是这么多武林豪杰的对手。
陆全友想劝返众人,只是群情激奋,哪里有人会听。不由得暗暗叫道不好,与对方武功路数全然不知,若涌然而上,不知道小青会使出什么古怪的法子,定会死伤无数。
正在此时,远处一声长啸传来,啸声过后紧接着一句“大家住手”,声音由远而近,飞至而来。
“王财神到了。”群雄更为振奋,“请王财神主持公道。”
“就是,咱们听王财神的。”
……
王财神身随声至,一袭长衫,只是左右袖口被划破两道,手中没了折扇,甚是尴尬。王财神拱手左右道:“诸位,我辈本意乃是匡扶正理,不可再生杀孽。”言毕又冲着小青姑娘一拱手道:“小青姑娘,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白玉山庄一事,暂此搁置,需从长计议。”
此言一出,立时哗然。堂堂王财神,竟会如此低声下气?众人纷纷笃疑,又听王财神提及的“仙教”,乃是江湖上隐秘教派。既然王财神对仙教如此忌惮,料想其中定有原由。
小青姑娘嗤笑一声,说道:“我若是不允呢?”
这时,门口处多了一位妇人,翩翩而立、举止有度,和声说道:“我和王财神既然答应了姑娘的三日之约,姑娘又岂有反悔之理?”
小青姑娘略显不悦,却又好像极为忌惮那位妇人,说道:“不知这从长计议却算作如何说法?还望王财神明示。”
王财神说道:“姑娘本意求物也非伤人,谅来少夫人在姑娘处也不会受了委屈。今日之事,就此打住,咱们双方既往不咎。姑娘就请自便。若白玉山庄有本事去劫了少夫人回来,那是白玉山庄扳回一局。姑娘若去白玉山庄讨要些什么事物,老庄主广施恩义,必不会让姑娘空手而返。”
小青姑娘说道:“倒是王财神深明大义,也好,本姑娘正懒得与这些恣睢之辈理论。”然后又转向那位妇人,说道:“沈夫人,咱们后会有期。”
“原来他就是潼川沈大侠的夫人沈夫人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沈夫人不卑不吭,伸手拦住小青,说道:“小青姑娘行事有度,佩服。眼下梁子已然揭过,还请姑娘赐下解药。”
温大鹏性急,说道:“沈夫人何苦低声下气地求这妖女,咱们擒住妖女,迫她交出解药也就是了。再不然咱们去凤凰山去找窦神医。这妖女可恶,此次放虎归山,日后再难寻她,岂不为祸江湖?若是他掳走了少夫人,咱们正好用她置换,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全友素知温大鹏鲁莽,便道:“温寨主且住,有王岛主和沈夫人在此,当自有分寸。”其他诸人虽不言语,也均有不悦。
王财神和沈夫人苦笑一下,并不言语,盯着小青姑娘,盼其答话。
小青道:“好吧,泽梁无禁,罪人不孥。既然沈夫人说梁子已然揭过,我也就不便再杀死你们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抛给王财神,又道:“每人一粒,先服红丸,再服白丸,间隔一个时辰。”
王财神接过瓷瓶,转身递给陆全友,道:“快给大伙分别服下,此毒非比寻常,一个时辰之内切莫运功行气。”
诸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以然。
小青环视众人一眼,道:“哼,瞎了你们的狗眼,若非王财神和沈夫人早到一步,恐怕你们都已经暴尸当场了。我若非有足成把握,如何敢孤身前来。如若不信,看看自己的气户穴处。”言罢飘然而去。
气户穴在锁骨下方半寸处,此穴调节天部之气,乃是胃经气血和外界交换的门户。众人纷纷扥下衣领,均发现气户穴暗红发黑,都大为骇然。
王财神道:“这毒名叫‘地仙散’,其实也算不得毒,若是平常人服之还有治伤寒后伏暑的功效,只是与运功行气却大大有碍,若再被她的“云仙掌”拍中,立刻经脉倒逆,喷胀而死。”
众人无不面露愧色,适才小青姑娘给大家倒酒之际,这么双眼睛盯着她,竟未瞧出她是如何下毒。
沈夫人环视一周,走到伍大合和张君宝的跟前,温言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姓张?”
伍大合早已起身,冲着沈夫人躬身一礼,说道:“见过沈夫人,这位小兄弟就是从涪州来的张君宝。”
沈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尊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还请张公子节哀顺变;红衣承蒙尊师搭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公子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张君宝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
众人听说张君宝就是在涪州跟白兰法王交过手的少年,纷纷过来道贺,说些年少俊才、后生无畏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