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无涯嘿嘿一笑,说道:“有道是新不如旧、熟能生巧,这套飞龙十式即便再多奥妙,就这么简单地看一眼,讲一句,岂能得心应手?而且,刚才的飞龙十式我尽收眼底,若是他再输了,可算不得我欺负他。”
“有道理,有道理,看来我只能再传授给他几句诀窍了。”空空道人咂摸着胡子,凑到张君宝的耳边,悄声说道:“你只需记得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不许击到对方的身上,只打他的臂弯和腿弯,他来打你,你就戳他的臂弯,他来踢你,你就切他的腿弯,他若不攻,你万万不可出招。刚才的飞龙十式你可以忘了,但是飞龙十式的步法不可忘,你便依着飞龙十式的步法躲闪即可。”
空空道人这么一说,张君宝顿时豁然开朗,要想对付潘无涯的“繁花”和“扑蝶”没有十几年的拳脚造诣是万万不能的,而潘无涯的臂弯和腿弯正是这套拳法中的弱点所在。
张君宝喜道:“多谢前辈传授,小子这就打他去。”
“我说的十个耳光,一个也不能少。”
潘无涯“哼”了一声,却也不敢轻敌,他知道空空道人一身武功已至臻境,他点拨过的武功也必定非比寻常。当下略一忖思,又向张君宝袭来。仍是一招“繁花掌”的招式,叫做“杏雨梨云”,招如其名,曰:“杏花如雨,梨花似云,慕虹霓心,蜂蝶恋昏。”这一招比适才的“锦花团簇”和“雾里看花”快了数倍,如云如雨。张君宝却待接招,陡然见宫无继中途变招,却又是“扑蝶掌”中的一招,掌出斜斜,却又暗藏诸多变化。
张君宝於武功是初窥门径,就算再得名师指点,也绝不能在片刻之间就能够心领神会,而且对手是潘无涯。潘无涯的这一招张君宝没有接住,中了一掌,后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是狼狈。
潘无涯很得意,丁剑生也很得意,连他带来的兵丁也都很得意。
空空道人气得连连摇头,一吹胡子说道:“我今天还没喝酒呢,怎么就糊涂了呢?怪我,怪我,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就算文曲星和武曲星一起转世也绝不可能的。我还是去找我的酒喝去吧。”空空道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张君宝一个轱辘爬起来,说道:“再来。”说罢举拳又向潘无涯冲去。刚才潘无涯的一掌颇重,而张君宝竟然毫发无损。
潘无涯道:“臭小子,你这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言罢,使出来的还是繁华掌中的招数。
这一次,张君宝竟然撑了五招才倒下,而张君宝一倒地立刻又爬起来,非但没有气馁之色,脸上却又喜悦之情,空空道人教给他的那几句诀窍,他大约能体会一二了。
潘无涯也大为诧异,刚才的五招远第一次的三招犀利多了,张君宝却能毫发无损。
“再来。”张君宝毫不气馁。
这下该轮到潘无涯慌了,他已经使出了繁花掌的最精妙招数,如果再来,想要击倒张君宝怕只有杂十招开外了。果不其然,在第十二招的时候,张君宝不但没有摔倒,反而还进了一招,张君宝的掌缘扫过潘无涯的臂弯,更让潘无涯的招数慢了半拍。
臂弯和腿弯就是潘无涯的弱点,空空道人没有看错;张君宝从无到有,从有生变也算是突飞猛进了,能有这般天赋的人,世间少有。
潘无涯颇为急躁,掌法变慢,故技重施,想要跟张君宝比拼内力。这时,张君宝的耳边传来一丝绵密的声音:“曲中求直,蓄而后发。你不必怕他。”张君宝回头瞧了空空道人一眼,只见空空道人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刚才的声音是空空道人以密音入耳的功夫传给他的。
张君宝心下泰然,双掌一圈,鼓足丹田之气迎上的潘无涯的掌力。
“意在守,行在空。你需留三分,藏三分,备三分,只求有不败之地,不可妄存获胜之心。”张君宝的耳边依旧传来空空道人的密语。
潘无涯道:“小子,你可要小心了。”然后连连催动掌力,却发现张君宝的内力不同寻常,似是层层叠叠,堆堆垛垛,后力无穷。潘无涯大惊,又催动两股掌力,依旧感觉对方不卑不吭,如涓涓溪流,己强则他躲,己弱则他增,隐约这涓涓溪流的背后更有波涛汹涌之势,若待自己撤回掌力,对方便如洪流凶猛反噬一般。暗忖这乾坤大法当真是至宝,对方只不过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竟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潘无涯本意想张君宝功力有限,消耗片刻,便即萎靡挫败,哪知张君宝不但没有挫败迹象,掌力却又更盛几分。心下越是差异就越是对乾坤大法的神奇更加觊觎神驰,却又不敢全力以出,恐伤了张君宝,故而僵持不下,难分难解。
宫无继在一旁瞧得清楚,也深知神霄大法的弱点,神霄派的内力如同一团烈火,火烈却不能持久。潘无涯已经三次催动内力却没能将张君宝击倒,那自己便如强弩之末了,而看情形张君宝却能泰然处之,那便如骑虎难下。
宫无继唯恐潘无涯受伤,也怕潘无涯跟张君宝比拼内力落败,而於神霄派的声誉有损,便上前一拂袖子,说道:“师兄,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我看空空前辈对这孩子很是喜爱,若是伤了他,岂不是对空空前辈不敬么?”宫无继一拂衣袖的瞬间就将潘无涯和张君宝的内力比拼解开。
潘无涯面有窘色,张君宝也被潘无涯的内力震得汹涌澎湃,立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丁剑生不失时机地说道:“师叔说的对,冲着空空前辈的面子,咱们也不能与张公子为难不是?师父公务繁忙,此事不如就此作罢。”
潘无涯当然知道有空空道人在,是不可能将张君宝带回去了。而且他素知丁剑生鬼点子多,就道:“好,今天就到这里,本官是奉命捉拿张君宝,既然诸位在此,我也不能不给面子,若是他日相见,可没今日这么简单了。”
空空道人已经啃了大半只鸡,瞧见丁剑生滴溜溜转的眼神,突然一扬手,将一块鸡骨头向丁剑生丢去,鸡骨头丢得很不经意,丁剑生却没能躲开,“哎哟”一声,鸡骨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丁剑生的手肘上。丁剑生连忙后退,从衣袖中掉落下来一个古铜色的管子,这是潘无涯传给他的独门暗器。
就在这时,李志然一个箭步长臂一探,便拿住丁剑生的肩头“肩井穴”和“大椎穴”。丁剑生半身酸麻,使将不出半点力气。李志然一抓一拉,便将丁剑生擒了过来。
原来,就在刚才,空空道人已经瞧出来丁剑生想要使诈,便用密音入耳的功夫告诉了李志然,李志然在驿州城见过丁剑生,知道他卑劣无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便依言将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