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宝暗自高兴,心想人少更好办事。正想着,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钱癞子。
适才乃是钱癞子的两名手下将那女子还有花轿抬到这耳屋之中。钱癞子陡一进来,瞧见张君宝,还有地上的扁担,一怔,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还在这儿?还能少了你的锅碗么?赶紧滚……哎哟……”
钱癞子话未讲完,张君宝便已出手将其打晕。钱癞子的两名手下,瞧见钱癞子倒地,隔着花轿未明所以,赶紧进来。张君宝斜身穿插,双掌齐出,击在两人的后颈之上。两人各自闷哼一声,便昏在地上。
张君宝拍了拍手,暗忖这些人原来这样脓包。接着往外一瞧,见那刘碳头若无其事。想来是这钱癞子平日里大呼小叫,扑腾惯了,这点声响也习以为常。
张君宝盘算着等一下还要去探一下监牢,便忖思如何送着女子离开。再一瞧外面,院子通往前院的月洞门旁有一个马厩,里面有两匹马。
张君宝到旮旯跟那女子说道:“不知姑娘可会骑马?”
那女子点点头,答道:“在乡下骑过。”
张君宝道:“如此甚好,待我料理完那独眼胖子,姑娘可乘马离去。”张君宝说着将那女子身上的绳索一一扯断,那轿内还有两个粗布包裹,想来是这女子之物,便取来让其缚在身上。
那女子收拾停当,说道:“恩公不与我同去么?”
张君宝道:“适才那公鸭嗓子言语,这大院之内还陷了丐帮的义士。既是知晓了,便不能袖手不顾。姑娘稍等片刻,我去打晕了那独眼胖子,牵了马来。”
那女子伸手拉了一把张君宝,说道:“奴家随夫姓,唤作万四娘。虽是大恩不言谢,却不知日后尚能再见遇恩公否,四娘先行谢过恩公。”言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便要叩首。
张君宝赶忙一把将那万四娘搀起。瞧这万四娘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右眉梢一颗杜鹃红的胎痣很是惹眼,人虽然憔悴,却仍掩不住原本姿容。脸上虽有薄尘泪痕,却似洗尽铅华一般。不施粉黛却更有一种清新脱俗,淡雅如菊的自然之美。
此刻万四娘也正盯着张君宝看,四目相对便是烟视媚行,好不自在。张君宝一怔之下,忙将那女子推开,羞赧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可当不得如此大礼。”言毕推门出去。
张君宝到了院子里,见那刘碳头依旧半躺在春凳之上,嘴里还嘬着一个砂壶。
刘碳头也瞧见张君宝,呵道:“这挨千刀的,咋忘了这茬呢。还不快滚出去,若叫我姐夫瞧见了……”
张君宝不待他讲完伸手在他胸口一按,吐出三分劲力。只听“喀嚓”一声,独眼胖子刘碳头身下的春凳四腿齐断,刘碳头一声没哼便昏死过去。
张君宝大惊,本是瞧这刘碳头身宽体胖,腰比水桶,是以多用了一分内气,却不想连那春凳都压碎了。
张君宝赶忙上前一探鼻息,知晓刘碳头仅是昏了过去,才略略放心。原来这春凳本就不堪承重,又加刘碳头硕大的腰身躺在上面,已是岌岌可危,竟承受不住张君宝这一按压之力。
刘碳头身畔还有一个小厮,瞧见这般光景已是吓得瘫软在地。张君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小厮筛糠一般哆嗦着,上下牙打颤,连话也讲不出来了。张君宝没有理会那个小厮,径直到那马厩之中牵来一匹马,又顺手从栓马杆架上取了一套鞍辔。张君宝没有骑过马,只是照着样子将那马鞍置于马背之上,可那马镫和腿带却怎么也缠绕不实。
屋内的万四娘出得屋来,接过张君宝手中的缰绳,说道:“自愧无鲑菜,空烦卸马鞍。想来恩公少做这下人之事。”说着麻利地将马鞍栓扣妥当。
张君宝将那侧门打开,说道:“姑娘快走,越远越好。”
万四娘翻身上马,说不上矫健,但也利索。她回头向张君宝观望了两眼,搔首踌躇,欲言又止,蓦地咬了一下嘴唇,打马而去。
张君宝见万四娘行得远了,舒了一口气。心道行侠仗义的感觉真好,便如沐浴在春天的花海里一般,极是称心快意。
张君宝又进来这高墙之内,径直走到那月洞门里。才一靠近,便听到里面有兵丁踏步而过的声响。张君宝隐在马厩侧旁,待那队巡查兵丁走过,便遥见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兵丁遍布,很是森严。
张君宝不由得踌躇一番,这悦秋别院防范如此邃密,想要入监牢救人,当非易事。又想起进来之前二牛子的一番话,言语说这左边的几间屋子是杂物间,能藏身。便退身回来,进到一间屋子里面,见这屋子也是梁椽通透的大屋,摆放着若干破旧家具,箱柜等物。
张君宝见椽檐下面有走风的小窗,便上去一观。但见这房前依旧是三步一哨,各处均有兵丁把手,根本瞧觑不出哪里是监牢之所。
张君宝不免有点泄气,暗忖自己想做英雄却怎地跟做小偷似的躲躲藏藏,行侠仗义的豪气全然没有。又道这悦秋别院如此防范严密,瞧来当真是官家重地马虎不得。可若是置伍长老於不顾,却又不忍心,左右很是为难。
张君宝常听师兄及少林寺中管柴米的柴头、米头闲聊,说古有侠士劫富济贫,破牢救人都是在夜晚行事。乘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来无影去无踪,当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这晴天白日的,又有那么多兵丁站岗,便是连那监牢之所也是找摸不到地方啊。
张君宝睨了一眼外面,这太阳才刚刚升起。若是在这屋内蹲到夜里,岂不是没趣极了。又转念一想,人们大都以为夜晚才会有人来劫狱,可我偏偏大白天去劫,如此反其道而行,说不定能一举得胜呢。
张君宝一边忖思着,一边找寻着可用之物,翻腾了一阵,找来一对二尺余见方的雕花木箱子,还有弃置在这里的几卷帷幔。张君宝将那木箱略一擦拭,便见那木箱也是质地非凡。暗忖这悦秋别院就是不一样,废弃不用的家具都是上好的硬木做就。
张君宝又将那帷幔撕开,包了几块青砖,裹好系实,放在箱子之内。又将那对雕花木箱扣好。张君宝收拾停当,再去适才担燋酸豏进去的耳屋,见有一个兵丁已然悠悠转醒,举手再是一拍,将那名兵丁拍昏。
张君宝剥下那名兵丁的衣服,给自己换上。虽是肥大了一点,却还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