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无涯丢下马鞭,连同身上的佩刀也一同摘下,丢给后面的随从。潘无涯往前踏了两步,伍大合也向前踏了两步。这院前的风便似凝固了一般,如同凝结成了一卷布,贴在人的脸上,让你呼也不得,吸也不得。周圈的兵丁纷纷撤了三五步远。
潘无涯和伍大合同时说了一声“请”,两人便又各自向前。似是每踏出一步便要撕破重重阻拦的“布风”一般。
陡地张君宝眼前一花,便似凝住的风又欢活了起来。潘无涯和伍长老蓦地出手,如火光电石一般,交互了数招。
潘无涯悠地双掌推出,直取伍大合面门。伍长老侧身揉转,半挡半架,右手便袭到了潘无涯左手的曲池。潘无涯见伍大合侧身揉转之际也是拧腰右移,便是如同伍大合一般招数一样。
潘无涯与伍大合如此换了七八招,两人出拳霍霍,但是谁也没有击实。潘无涯手臂上裹着精铁护腕,伍大合手臂上搀着铁链。精铁护腕擦在铁链之上,火星四射,桀桀之音不绝于耳。接着一声短促的铿锵之音,两人又各退两步。
张君宝瞧得清楚,潘无涯和伍大合两人功力相若,若是这般苦苦消耗下去,还怎么能出的去这悦秋别院呢?更何况,潘无涯还有一个叫做宫无继的师弟呢。
伍大合又要再上,张君宝急向前一步,说道:“潘老鬼,这样较量武功却是不对。”
潘无涯哼了一声,说道:“有何不对?”
张君宝道:“正如你适才所言,此刻你是官,我是犯。犯与官比武,哪里还能讨得来好处呢?若失败了,毋庸多言;若是胜了你,在这高墙大院也是插翅难飞。那这比武却是半点意思都没有了呢。”
潘无涯并不上当,说道:“然也。就算你们胜了我一个,还会有其他高手来过。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逃脱出去的。”
张君宝道:“我也料定如此,所以咱们还是不用比试了。伍长老,这潘老鬼棘手,你武功高过於我,此刻便是能走脱一人便是饶了一人。”
伍大合这才理会张君宝所想,说道:“张兄弟高义,老朽心领了。若是能出去,咱们便一起出去,若是不能出去,咱们便共患难是了。”
张君宝往前一跃,与潘无涯和伍长老呈三角站立,说道:“好,我与伍长老连手对你,便是以犯对官,不算以多欺少了。”
伍大合一怔,才知晓原来张君宝此番言语便是要与他共同敌对潘无涯。伍大合知道张君宝修为不凡,这样既能敌退潘无涯,又顾全自己颜面,免得外人说自己以多胜少,传将出去,於丐帮颜面受损。
伍大合哈哈一笑,说道:“张兄弟苦心,老朽这才明了。老朽这把年纪,早已将名利置之身外。张兄弟所言极是,胜了又如何?败了又如何?能出得了这高墙大院才是胜,出不去那边是败了。”
这里除了潘无涯均是一些脓包笨蛋,伍大合又何尝瞧不出来?伍大合回身又冲张君宝轻声说道:“便依张兄弟所言,莫要跟潘无涯死磕。今日若是能出得了这高墙大院,便是胜他一筹。”
潘无涯道:“你等这么想也忒是天真,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潘某人尚且有自知之明,不敢托大。这悦秋别院,远远超出你等所想。”
伍大合道:“潘老鬼,多说无益,咱们手下见真章。”
潘无涯也不含糊,说了一声“好”,身形一动,直扑张君宝。
张君宝适才瞧过潘无涯的武功招式,知道伍长老尚无胜算,自己更是无有把握。不若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免得“日”长梦多。当下气起丹田,一招“竹篮打水”,运足了劲力,双掌拍出。
潘无涯当然识货,还未到跟前便觉劲风袭到,也不敢大意,跃在空中拍出一掌便又返回。这一掌力对力,硬碰硬,着着实实。
张君宝得空空道人传授空空拳法,备了三分劲力,这一掌只后退了一步。而潘无涯一掌之后随又借着张君宝的掌力向后翻出,落地之时但觉气血翻腾,暗忖道:“这傻小子不可小觑,内力浑厚,当不在伍大合之下。”
便在此时,伍大合的铁链也已然卷出,直取潘无涯的双腿。潘无涯甫一落地,一口真气尚未提上来,便已察觉伍大合的铁链已至。潘无涯久经沙场,应变极快,伸足在那铁链上一点,便即提气后跃。
张君宝知道此战宜急不宜缓,一心想着连手击退潘老鬼。潘无涯一跃后退之时,张君宝便紧跟而上,到了二门门侧。忽听外面一阵嘈杂马蹄之声,似乎是几匹马受到惊吓,闯了进来。
伍大合见状,铁链一挥,舞成一个圈子,然后招呼张君宝道:“快上马。”张君宝会意,纵身上马,然后远远地瞧见悦秋别院的大门竟然是打开着的,张君宝以为是丐帮的人在捣鬼,就冲着伍大合喊道:“机不可失,现在就走。”
伍大合不敢恋战,也抢了一匹马,竟然奔走而出。出来悦秋别院,果然看到许多丐帮弟子。随便使些小手段,就将追兵的马匹摔得七零八落。张君宝和伍大合竟然逃了出来。张君宝跟着伍大合跑出来两三条街,然后弃马而走,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民宅里面。
宅子里面有不少丐帮的弟子,为首的人叫做江大锤,见到伍大合,喜出望外道:“伍长老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我就料定区区一个悦秋别院根本困不住伍长老。”
伍大合问:“若不是这位张兄弟,我哪里能轻松逃脱,悦秋别院非等闲之地,往后兄弟们还是小心为妙。还有,昨晚上我收到讯号,不知道那黄色烟雾所为何事?”
江大锤略一凝神,道:“伍长老随我来。”到了内间,张君宝一眼就瞧见了双眼通红的沈红衣。还有躺在病榻上的沈夫人,沈夫人面色发青,嘴唇发白,显然是中毒之象。
张君宝瞧见沈红衣,有一种久未的亲切感,沈红衣瞧见张君宝,眼圈变得更红了。沈夫人虽然躺在病榻上,但二人脸上细微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伍大合道:“可寻到解药了没有?”
江大锤摇了摇头,说道:“试了好几种解药,都没用。”
张君宝上前替沈夫人把了脉,觉得非常奇特,就问:“沈夫人都用了什么药?”
江大锤将解药拿来,张君宝一一捻来嗅过,说道:“下毒的人是个高手,原本的毒并不致命,却跟这些解药相克,以至于中毒更深。”
沈红衣急切地道:“可有解药么?”
“拿茶叶煮绿豆水服下,可缓解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