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伊始,先有几个潼川本地的世家弟子上场比试,然后再有军中选出的力士献艺,最后是各门派派出弟子上场比试。俞兴不是武林中人,看到兴处就拍手叫好,有不少人借机献酒,戏谑道:“俞大人,此次比武大会顺应民意,不知夺魁者有何赏赐?”
“有赏赐,当然有赏赐,沈家有的是金银罗缎,沈大侠也不是小气之人,自然有赏。”越是官大,越是一毛不拔,赏赐自然让别人处。俞兴又冲着沈大侠道:“沈大侠,你说对不对?”
沈大侠略有不悦,可还是点头附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一想,俞大人到此只是巡察,随泰然。
有人见俞兴已经半醉,又道:“自从俞大人来到四川,老百姓是丰衣足食、安生乐业。大伙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金银,而是要为朝廷贡献一份力量,若能在阵前杀敌,马革裹尸而无憾也。”
“好,说得好。”俞兴一拍手道,“眼下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那就封夺魁者为骁骑尉,前三名为飞骑尉,其余均为武骑尉。”
沈大侠眉头一皱,暗忖俞兴也太过鲁莽,比武赏赐花红也就罢了,朝廷的官职岂能随意授封?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只好闷头喝酒。
沈夫人在一旁瞧得清楚,她深知夫君性子直,恐他顶撞俞兴,接过话茬道:“还是俞大人想得周到,如此军中便多了骑尉的备选之才,真是一举两得。”这句话表面上是奉承俞兴,实则将封赏骑尉变成了备选骑尉。俞兴哪管什么一举两得,他只听到沈夫人在夸赞自己,哈哈一笑,又继续喝酒。
沈大侠舒了一口气,沈夫人却捏了一把汗。俞兴是贾似道跟前的红人,若是得罪了俞兴,恐怕要跟涪州一样核查钱粮,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时近中午,校场上只剩下一个人,是常长老的得意弟子王铁脚。王铁脚是穷苦人出身,力大无穷,得常长老指点后,武功突飞猛进。
沈夫人看了张志敬一眼,张志敬回头冲张君宝示意一下。
王铁脚见是张君宝,双手抱拳道:“张兄弟,咱们可有日子不见啦。”
张君宝也抱拳回礼道:“王师兄有理了。”
“那日在涪州,是我唐突兄弟了,幸好你没啥大碍,我才保住了身上的布袋。想不到张兄弟竟然身怀绝技,今日遇到,一定要好好领教一下张兄弟的武功。”
“还请王师兄多多指教。”
二人客气了一番,就开始施展拳脚。过了五个回合,王铁脚连张君宝的衣角都没碰到。众人来到潼川,当然也都知道了张君宝,知道这次比武大会的夺魁者非他莫属。众人见到王铁脚的功夫实在了得,都忖思张君宝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多半是王铁脚卖个破绽给他。可见了张君宝的武功,都倒吸一口冷气。王铁脚稳扎稳打,步步生威,拳拳带风,可张君宝在校场上飘飘洒洒,对付王铁脚就像对一个小孩子一般。
在座的几个掌门人都面面相觑,原本高声阔论,推杯换盏,此刻却变得鸦雀无声。因为他们瞧见王铁脚武功不俗,若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可瞧见了张君宝才发现自己的武功竟然远远不如张君宝。
又过了二十多招,王铁脚立住身形,拱手向张君宝道:“得见张兄弟神功,王某佩服,佩服。”
指令官高声喊道:“还有哪位愿意同张少侠一较高下?”连喊三遍无人敢应。在场之人低声私语,都断定此次比武大会的头筹非张君宝不可的时候,一个声音飘飘飘忽忽地传来:“张君宝私通蒙古,残害忠良,大家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声音不大,却真真切切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这一句话,校场立刻就炸了锅。
蒙古才撤军三年,江南的人们各各义愤填膺,私通蒙古的罪行简直比奸淫盗抢还要憎恨百倍。
常长老最见不得有人装神弄鬼,跳出来喊道:“阁下武功不俗,竟有千里传音的功夫,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见。”
这时,校场角落里站起来一个身着百结鹑衣的乞丐,说道:“张君宝是从北边来的,这件事需查个究竟。”
常长老“哼”了一声,道:“这分明是诬陷,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到这里来捣乱,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常长老略一忖思,又道:“你不是乞丐,为何扮成丐帮弟子?”
那人当然不是乞丐,真正的乞丐不管穿什么衣服,头发总是乱的。而这人的衣服破旧,头发却不乱。那人道:“谁说衣服破了就是丐帮的人?难道你常寿长穿件长袍大袖就是衙门里的老爷不成?”
敢直呼常长老名字的人并不多,哪怕是身份地位相当的人也不会直呼常长老的名字,这是礼数。显然,此人并非不懂礼数,而是有意而为之。
常长老怒火中烧,才要发作,却听沈大侠道:“常长老莫跟小人置气,他的背后还有高人。”
常长老察觉自己失态,微微一笑道:“口说无凭,那便是含沙射影。今个时近晌午,可别坏了比武大会的兴头,阁下也想来露上一手么?”
听一个人的说话,可判断其中气足否,进一步就能判断其武功高度,除非他刻意隐藏自己。这个人的武功并不高,多亏沈大侠提醒,常长老才意识到这一点。
凡是瞧见张君宝武功的人都不敢轻易上台,这个人也不例外,常长老以退为进,让那人有些意外。
“好!既然是比武大会,那就先比武,再对质,反正他也跑不掉。”乞丐身边又站起来一个人,这个人也是乞丐装扮,扯掉衣衫立刻就变成了一位翩翩公子。
“白玉沙!”
这个人竟然是白玉山庄的少庄主白玉沙。
常长老道:“白少庄主要来参加比武大会,又何必装神弄鬼?”
白玉沙也不生气,走到校场上,说道:“若不装神弄鬼,又怎么能发现你们发现不了的东西呢?人心隔肚皮,还是小心为妙。这比武大会,我可以参加么?”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是江湖中人都可以参加。”
有好事的又补充了一句:“不错,只要不是蒙古鞑子就能参加。”
“好。”白玉沙冲着张君宝一拱手,“张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请。”白玉沙竟然毫不含糊,说比试就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