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意话音刚落，就有九星殿其他下人来禀，说相爷让殿下准备回府了。
乔九舒都从床上坐起身打算更衣了，水意却神色莫名的说了一句：“殿下且先等等。”
南华那位小皇子性情诡谲，在这个关头，乔泱又是不可能放心乔九舒离开自己视线的，能不能出宫还要另说。
果然，半个时辰后，乔泱的侍卫又来了。
“相爷忙碌，还请殿下多在宫里待些日子。”
乔泱出宫去应付乔九舒的“未婚夫”了，虽然九星殿周围暗卫还是那么多，但没有乔泱在附近，威胁自然会少上大半，楚定北她是的一定要去看的。
白天用不上夜行衣，乔九舒干脆换了一身以前留在宫里的白色练功服，行动比各种裙子方便了不少，也冷得人直打哆嗦。
“殿下，您……”
水意想劝她来着，但是想想自家殿下认定的事儿好像还从来没有因为什么改变过注意，也就不再多话，只不过神色依然不太放心。
“不要紧，我去去就回，很快。”乔九舒天生体寒比一般人更怕冷，一鼓作气拉开房门就被冻了个透心凉，顿了片刻还是踩着大清早的冷风闪身消失不见。
目送乔九舒离开，水意没有沉默多久，犹豫了一下后，从外间矮塌上拿了厚重的斗篷也跟着出了门，临走前也没忘记吩咐其他几个刚醒来的小宫女不要打扰还刚睡下的安国公主。
九星殿外面的暗卫不下二十个，全都身怀内里，这阵势下估计连一只蚊鸟都飞不进去。
乔九舒伏低身子贴在宫墙上方檐角，除了后面哪儿哪儿都是暗卫，冷风里一动不动爬了半个时辰，这才趁最近的暗卫换班没留神的空档，小心翼翼从他后方轻飘飘掠过去。
尚阳宫匾额最下方至今还有乔九舒幼师不小心留上去的一丁点儿刀痕，只有阳光刚好折射上去才能隐约看到，为这事儿，还多亏了楚年替她受下的禁足礼佛。
乔九舒没有走正门，还是从一侧墙上翻进去，刚轻盈落地就听到主殿里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心下急切立刻推门进去。
她姑姑原本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散着的长发都没有打理，略显狼狈的晕倒在床边。
不远处还有倒下的烛台，好在蜡烛早已经熄了。
乔九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把皇后抱起来放在旁边书桌前铺着软垫的龙椅上，确定了她只是操劳过度没有大碍，就简单给她盖了个薄毯子。
楚定北原本健康的肤色如今灰败的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瘦到眼窝深陷颧骨分外明显。
乔九舒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心里就是一惊，心底突然冒出来源源不断的声音让她不要再理会躲远一点。
乔九舒的第六感一向准确到可怕。
一搭上楚定北的手腕，连片刻都不到，她就知道了楚定北到底怎么了，也知道了刚才那一阵到现在还有余韵的胆颤感是为什么。
从那个世界回来一年都不到，这个该死的毒怎么总能出现在眼前？
完颜札瀚的妻子，楚定北，还有很久以前的云卿，三个人一模一样的毒。
如果说以前的云卿中毒是在从护国寺回来那段时间，十有八九和太后有关，楚定北的毒勉强也能跟太后扯上关系，可是她的手再怎么长也应该伸不到漠北去啊，何况太后跟完颜夫人素未谋面，何至于？
乔九舒宽松的练功服小臂衣料下方，手腕上绕了一层银针包，先是简单给楚定北施针拖着毒素继续疯狂蔓延，又给他喂了颗最基本的凝神丸。
他身体里不止这一种毒，心思越多毒素扩散的越顺畅，但是差点被自己大舅子弄死的一国之主，乔九舒实在也想不到什么能让他看开些的理由，只好用药吊着。
“什么……人！”
皇后原本就只是虚力晕倒，醒的也很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人站在床边吓了一跳，奈何浑身无力也喊不出声，转身还差点掉下椅子。
乔九舒很快绕过桌子接住她：“姑姑当心，是我。”
“小九？”
短短几个月，几乎是从小九刚离开尚京开始，皇宫里就开始越来越乱，以前乔沅身为乔氏女儿，所有担子有哥哥和丈夫扛着，自己只管好好生活当好皇后，如今这番巨变着实让她很难接受，不过毕竟是乔家人，骨子里的冷漠和淡然还是让她在看到小侄女的时候下意识露出了个温和的笑：
“回来就好。”
这一笑倒让乔九舒心里酸酸的，扶着皇后躺在自己身上给她按摩着僵硬的肩颈：“姑姑放心，姑父用不了多久会醒的，表哥也没事。”
“阿年没事？”乔沅堵在心口的大石头伴着乔九舒略显低哑的声音突然就松动散开了些许，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抖着说出来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按照乔泱的性子，再尊贵的人也不可能浪费他太多时间，也该回来了。
乔九舒给皇后留下了一个装满凝神丸的小瓷瓶：“这药每三天您和姑父各吃一粒，偶尔可以开窗通通风，表哥那里有消息我会想办法带过来的。”
“小九你等一下！”
临走之前，乔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叫住乔九舒给了她一本压在楚定北枕下的薄书还特意提醒了她不用太在意。
回到九星殿，水意果然又不在了，乔九舒也没怎么理会，不动声色回屋换回了寝衣又从屋里推开门，让外面的几个小宫女准备些吃的就又回到被窝里。
被子里藏着的书就是姑姑给她的那本，乔沅说这是楚定北清醒的时候让交给自己的。
又要特意交给自己，又说不用在意，这是个什么操作？
“始国母传？”
一本记了楚国第一任皇后一生的书，寥寥数言而已，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唯一的不同的是，那位皇后刚当上太后就死了，还是因为新皇帝的后宫争斗被下了药殃及鱼池。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悬疑故事……
这书到底有什么用？楚定北难不成是昏迷时间太久拿错了？
“始国母传……始国母……”
“国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