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离开,到中午我们宿营的地方等我。”
我这样对他们说,其实一旦留下,我连自己还能不能活着都不确定。
“赵一恒,要走一起走。”那是姬无長的声音,他和孙干、赵括是我们一伙人里武力最厉害的,却毫不犹豫的支持我。
的确,凭借现在还是学徒的我们,对于这样级数的战斗根本不会有插手的余地,但是难道就这样看着,或者狼狈的转身逃跑?
看着队员们一个个惊惶的眼神,我不禁如此自问。
我从未感觉,眼前的一场胜利对于这只刚刚形成的队伍是如此的重要。
“昂……”那是菲娜碧斯的叫声,与以往的细腻不同,这一声有着丝丝死亡的味道。
面前的战场,菲娜碧斯后腿笔直的站在地上,它的鲜血已经将脚底的泥土湿透,在已无法渗进土壤形成了一小片血泊。它的躯干上,寒冰独角晶蛇紧紧地缠绕着它的身体,健壮的肌肉紧紧勒着菲娜碧斯的骨头。在菲娜碧斯无法碰到的后颈,寒冰独角晶蛇紧紧地咬着那里。
眼前的一幕震撼我的心灵,我知道,在这样下去,那只美丽的生灵就要死去了。
“团长。”
望着大家焦急的眼神,我下定了决心:“乐毅,怕不怕?”
乐毅疑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怕。”
我点点头,对所有人说:“乐毅留下,其他人,撤。”
“团长!”
我压低了嗓音厉吼道:“这是命令。”
我不在管他们,拔开一瓶猫之优雅,递给乐毅:“喝下去。”
两条猫尾在我们两个人的身后钻了出来,我一拉乐毅,向那两只庞然巨兽跑去。
“喝下去。”
那是两瓶解毒药剂。虽然菲娜碧斯的毒雾等级很高,但是,剧烈的战斗中,菲娜碧斯已经停止了毫无意义的释放毒雾,空气中的毒雾已经相当稀薄。
很快的接近它们,近距离看,体长超过二十米的它们就像是相互交颈的巨人。我拉着乐毅沿着寒冰独角晶蛇弯曲的身体奔跑,优秀的敏捷和平衡能力是我们在那冰面上如履平地。
在这最后搏命的关键时刻,寒冰独角晶蛇果然没有太过在意两条身上的蚂蚁。当我拉着乐毅跑到寒冰独角晶蛇的头部时,我对着乐毅大声一喝:“就是现在。”
乐毅会意得取出一捧鱼鳃干粉双手叠加,嘴里念念有词:“水之灵,呼吸之触。”
魔法的光芒一闪即灭,魔法已经生效,但是寒冰独角晶蛇一点儿也没有要窒息松口的迹象。乐毅沮丧的垂下双手,然后又迅速地一拉赵一恒的衣袖。
我们扯开乐毅,从衣服内拿出那面一直未曾使用的镜子:“命令,勾魂镜,恐惧。”
一道魔力波纹快速地以镜子为中心向四面扩散。乐毅首当其冲,恐惧一瞬间填满了他的思绪,下蹲抱头的他让我相信,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他会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
恐惧在接触寒冰独角晶蛇的瞬间放大了他窒息的感受,能够忍耐短暂窒息的它再也无法抵抗无法呼吸的恐惧,松开了巨口大口的在空气中呼吸,它什么也吸不到,只会又一次放大心中的恐惧。
菲娜碧斯,即使死亡也无法令它恐惧,魔力波纹在它身上一闪及灭。
这原本是我冲昏了头脑的选择,因为即使菲娜碧斯挣脱了寒冰独角晶蛇,也无法给它带来致命的伤害,而站在它背上的我们毫无疑问必死无疑。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我所作为,狼狈的又一次逃跑,我简直厌倦死了逃跑,尤其队友们面对无法抵御的危险,那恐惧的眼神刺痛我的心灵,任性也好,哪怕只有这一次,哪怕迎接我的是死亡,我也有任性一次。
寒冰独角晶蛇紧缚的肌肉松动了一刹那,菲娜碧斯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眷念的眼神看了一眼天空,那一瞬间,它想到了谁?想到了什么?
地上鲜红的血液突然跳动起来,它们争先恐后地钻出土壤,攀爬的寒冰独角晶蛇的身体上,它们想要钻进它的身体,却无法办到,它们沿着寒冰独角晶蛇的身体快速攀爬。
我看了一眼快速涌来的诡异鲜血,菲娜碧斯的脚下全是这样的血泽。我用力的抓起蹲在地上,害怕的发抖的乐毅,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远远的抛了出去。
啊~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吶。
鲜血漫过了赵一恒,扑向了寒冰独角晶蛇的头颅,它们似乎终于找到了它的弱点,从她的鼻孔中、耳朵里钻了进去。
寒冰独角晶蛇凄厉的嘶吼起来,无数的痛苦淹没了它的脑海,它松开了缠着菲娜碧斯的身体,向着河里爬去,但是没有几步,它的身体就开始痉挛,它的牙齿全部脱落,它的眼睛变得浑浊,它的肌肉变得松弛,没有几秒,就连它的鳞片也开始失去光泽,一一脱落掉在地上。
寒冰独角晶蛇的身躯一动不动,它……死了。
鲜红的血液诡异的流动,它们从寒冰独角晶蛇的身体涌出,将它变成了一具干尸,它们重新游回了菲娜碧斯的脚下,和那一泽的鲜血一起从菲娜碧斯的伤口钻进它的身体,鲜红的血,绿色的雾包裹了菲娜碧斯的身体,当一切都烟消云散地时候,菲娜碧斯又恢复了完好无缺的身躯。
嘹亮的龙吟声震动苍穹。
菲娜碧斯进阶了,现在,它是一只五阶幻兽了,一只突破种族枷锁,独一无二的毒龙。“血液病”这是菲娜碧斯进阶获得的疾病魔法,威力恐怖。毒和疾病都是魔力的衍生物,魔法师不被施法,得病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现在,菲娜碧斯毫无疑问成为了一条具备屠城灭族的恐怖实力的幻兽。
依旧美丽的她用那翡翠一样的眼睛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一恒。
他是死是活,没有人清楚。菲娜碧斯的双眼刻画出一轮轮复杂的魔法阵,那些活跃在赵一恒体内的病毒突然似有了生命,黑色诡秘的病毒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的体表,然后全部汇聚在他的心脏,从那里钻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菲娜碧斯毫无留恋的飞向高空,俯览着大地,飞向远方,逐渐不见了踪影。
这一场大雨持续了很久,当乐毅将赵一恒背到中午的宿营地,走出草丛的那一刹那,看到大伙都焦急的的等在在帐篷外等待,他一下子哭了出来。
大伙儿围着他,查看他的伤势。
“团长怎么了?死了吗?”
乐毅只是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团长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先把队长抬进去,苏珊娜,你留下来照顾团长,其他人警戒、轮流休息,该干嘛的干嘛去,你们围在这里,团长也好不了。”抑制住悲伤,所有人一一走了出去,只留下苏珊娜,她那哭干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又流了出来。
夜晚在这个漫长的一天姗姗到来,大雨逐渐停歇,露出了清晰明亮的天空。
“头好痛。”我的意识逐渐恢复,轻微的疼痛来自于微微发胀的脑袋和缓缓跳动的心脏。
“我还活着?”当然还活着,自嘲地一笑,否则我怎么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呢。
逐渐恢复的我缓缓睁开眼睛,这是一间用兽皮缝制的帐篷,从那熟悉的风格,让我一眼就认出来自苏珊娜的手笔。
帐篷里一丝光亮也没有,但是我居然可以清晰的看清所有的景物。
“你醒了?”
那是苏珊娜的声音。
一只滑嫩的手摸在我的脑门上。
我将那手臂的主人一把拉进怀里,感受着轻微的挣扎,我叹息一声:“能活着真好。”
怀里僵硬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润。
清晨,在站岗的罗尼抑制不住打盹地一瞬间,苏珊娜钻出了我的帐篷,怀里抱着一些换洗的东西。
天色逐渐放亮,大伙儿一一从帐篷里出来开始活动。
“团长,你醒了?”第一个进来的,是乐毅,那胳膊上缠着绷带,可能是从寒冰独角晶蛇身上扔下来的时候擦伤的。
顾不得寒暄,他又跑出去,一会儿,哗啦啦进来一群人。
我与他们一一问候:“嗯,刚刚醒,眼一睁,天就亮了。”
大伙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乐毅最笨,吭哧半天,说的他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但是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听着他们的笑闹声,看到苏珊娜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轻轻咳嗽了一下:“你们抓紧时间做饭,吃完了,我们去昨天碰到巨蛇的那个地方,乐毅也去,我估计那巨蛇的巢穴就在附近,我们去搜一搜,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团员们兴高采烈,于昨天的士气大不相同。
等着他们都出去,我抓过苏珊娜的小手,被她一巴掌打开:“别闹!”娇声娇气,让人酥到骨子里。
“你乖乖躺着,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她将我重新塞进被子里,也不管我在她身上搞怪的手,等一切妥当,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