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奕微微诧异,朗声大笑:“宸公子还真是对令妹爱护有加啊!既然宸公子开口,本尊去看看倒也无妨,届时来别苑即可。”
“尊主大德,晚生替家妹先行谢过。”
北宫重礼并未在意西钥宸与公西奕之谈,倒是北宫重陵隐隐担忧起来。
这就是西钥宸的计划,原来他看上了大巫医,将西钥涵引来京都,他又会做什么?
歌舞正兴,有人附在北宫重礼耳边说了几句话,北宫重礼看了北宫重陵一眼,随即十分有礼的道了声:“快快有请。”
一声高亢:“临安王殿下到。”
歌舞未停,众人皆起坐行礼,北宫重礼依旧笑得如风如絮,儒雅俊逸。
一蓝衣少年入席:“今日皇嫂生辰,皇弟本欲先来,奈何母妃刚刚才将皇弟放出,这才来迟,还望皇兄莫要怪罪。皇弟自备薄礼,还望皇嫂笑纳。”
良王妃笑呵呵的应他,不甚在意。
北宫重陵的脸立马掉了下来,七皇子北宫重桓来能有什么好事?
接着,北宫重桓就道:“父皇忙于国事,特意嘱托皇弟代为皇嫂送上贺礼。”
北宫重桓高举圣旨,缓缓打开,意气风发:“陛下谕旨,良王,良王妃接旨。”
礼乐丝竹休,众人皆拜俯在地,只有公西奕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不欲起身。北宫重礼正要让人扶他起来,北宫重桓连忙笑嘻嘻道:“皇兄身行不便,不便跪接。”
明里暗里暗讽是个残废,他一抬头,一眼就看到公西奕和他身边站着的青衣小厮。
“阁下何人,岂可不跪?”
北宫重礼勾唇浅笑:“襄月大巫医,遇天子可不行跪礼,重桓不必在意。”
北宫重陵摇摇头,北宫重桓这气度,还真是尽得苏贵妃真传,今日皇嫂生辰,他若是来炫耀倒也罢,若是……
北宫重陵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想好怎么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仗着父皇宠爱,还真把自己当成泽世明珠了?
这小子当真争得过太子?恐怕就是被人当枪使也不自知了。
北宫重桓轻哼一声,似有些不甘心,还没人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既然是大巫医,自可不必行礼,可他身边这小厮……”
公西奕手伸进怀里探来探去,眼底那抹骄傲不必北宫重桓少。
随即掏出一块石牌交给水儿,后者一脸茫然,只是痴痴的望着公西奕唤了声:“云儿!宝贝!”
北宫重桓有些下不来台面,于是硬着头皮宣读完圣旨。
苏德妃,苏贵妃本身姐妹,按道理北宫重桓自然该与北宫重礼更亲近些。然北宫重礼十四岁就离宫而居,那年北宫重桓才刚出生,皇帝宠爱贵妃自然爱屋及乌,加之北宫重桓自小聪颖,久而久之也就养出一身娇气,只不过,皇帝有些宠过头了。
面上看的确如此,然而看在北宫重陵眼里又是一样,皇帝会允许他这个异类在朝堂荒唐行事!显然临安王还未体味其精髓,不过是扮猪吃虎,权谋之术。
还是太年轻!
北宫重陵在一旁看戏,公西奕揽揽衣袍,突然起身,“小家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你想怎样?”北宫重桓被他叫住一脸阴霾。
“入场列位皆已拜过本尊,就连你皇兄皇嫂都不例外,殿下可是不知何为礼数?北宫天就是这么教育子女的吗?”公西奕轻轻一笑。
把曜历皇帝的名讳说得如此自然,除了公西奕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大巫医这般受尊崇,甚至皇帝陛下见了都得行以国礼,大巫医身为东陆之瑰宝,若在谁的国家出了意外,另外两国必会群起攻之。
但大巫医不得参与政事,以及任何巫医都不得参与政事,否则他本身也会被万人唾弃,诛心而死。
谁知北宫重桓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北宫重陵,北宫重陵被看得不明所以,瞪了回去,暗骂一声:“白痴!”
北宫重桓知道公西奕惹不起,于是行过一礼,甩袖就要离去。
公西奕忙唤住了他:“等等!”
北宫重桓转过身来,公西奕指着正在把玩手里大巫医石牌的水儿,笑笑:“她呢?”
“你还想怎样!”北宫重桓气得不轻,北宫重礼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得罪公西奕不要紧,可若是得罪他这位小厮……
北宫重桓不得已向北宫重礼求救,他皱着眉看向北宫重礼一脸为难。
北宫重礼刚想开口,公西奕就抢先道:“她手里拿着大巫医石牌,等同亲见大巫医本人,各国皆有法,本尊不知十几年过去了,曜历的国礼可曾改过?”
相传巫医各个脾气古怪,大巫医公西奕更是乖吝,不好相处,三个月来,北宫重礼未曾见过,今日还真是开眼了,看来他这七弟是不行礼就无法善了了。
北宫重桓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匆匆行过一礼就赶忙跑掉了。
公西奕回来,气氛有些尴尬,北宫重礼又让歌舞动了起来,大家伙都装傻充楞其乐融融。
北宫重礼问:“奕方才是否话说得重了些,重桓他还是个孩子。”
“他来这里奚落殿下,可有将殿下当成了长辈?小小年纪,目无尊卑,自己儿子都教不好,就不要怪别人代为管教了。”
感情公西奕是在这指桑骂槐呢!
北宫重陵头瞬间低了下去,他怎么总觉得公西奕是在旁敲侧击他呢?
西钥宸闷着头喝了口茶,公西奕这是闹哪样?公西奕突然话锋一转:“本尊所护之人,又岂容他人指染?宸公子,你说呢?”
“尊主所言极是。”
北宫重礼看着公西奕若有所思,却敛住了一丝情绪。公西奕来曜历三月不见外人,世人都不知其行踪,会突然答应他的邀请出席宴会,本就匪夷所思。
如此一来,天下皆知公西奕身在曜历。
众人皆怀心思,皆不说破。一场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阴谋在暗夜之下踽踽独行,似乎即将爆发的一切都处在一个临界点上,不偏不倚,正立当中。
很快,夏天就要过去了,离西钥涵千蛊毒发作又近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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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羽山庄,石园
“你说是谁来信?”
“正是庄主,他要杨公子亲启。”衍生不紧不慢的说。
“你可知是为何事?”杨梓接过衍生递上的信。
“衍生自然不知。”
西钥宸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不过确实是难能之机啊!
“你自有途径,可以给他传个话,就说劳烦宸公子记挂,杨梓感激不尽。”
“衍生明白。杨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么?”
“没有了。”
衍生走后,杨梓一拳砸在桌子上,西钥宸这么明显的行为,就是告诉他有陷阱,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