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州,两人用了整整一天时间,驱车寻访了全市十余家规模较大的建筑公司工地,终于在龙州科教城的一处施工工地找到了正在干活儿的李壮壮舅甥俩。彼此约好夜晚七点多钟,在春晖小区一租屋里见面。天色向晚时,凌武和宋德明早早就驱车前往。走进那租屋,凌武一看情形不太对头,李壮壮和李大贵坐在凳子上神情沮丧都不说话。一问才知道,半小时前壮壮去附近的一公共厕所方便,莫名其妙地遭劫,口袋里的三百元钱和手机被抢,拉扯中,挂在颈脖的玉麒麟也不见了。
当时,壮壮一边方便,一边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突然一块黑布罩住了他的头部。他来不及反击,就被抢走了身上的钱物。壮壮感觉袭击者是两个动作利索的壮实小伙子。宋德明问道:“你们报警了吗?”李大贵说:“报是报了,但我们不抱啥希望。”壮壮说:“舅舅,钱被抢了,好挣,只是那枚玉麒麟太可惜了,那可是妈妈传给我的稀罕物。”趁舅甥俩说话的当儿,凌武不动声色地在壮壮的床铺上提取到几根毛发。
走出租屋,凌武问宋德明:“你怎么看这事儿?”
“我看,那俩劫贼是冲着壮壮的玉麒麟来的。那手机和三百元钱只是顺手牵羊而已。”
凌武听了,万分诧异:“难道咱们的寻子行动让人觉察了?”
宋德明说:“我也只是猜测,也许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小混混抢劫而已。我刚才看见你取了壮壮的毛发,是做亲子鉴定吗?”
凌武点点头说:“是呀。如果壮壮不是何总的亲生儿子,咱们奔东走西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数日后,凌武从龙州最大的甲级医院市二院化验科,取了一份由科主任王敏签名的亲子鉴定报告。何云天和李壮壮的DNA化验结果表明,两人的血统相似度为百分之零点五。凌武看后有些不明白,就拿着报告单子走进化验科,说找王敏主任,一位中年化验员说,王主任有事不在,你有什么事吗?凌武把报告单子递给她,说:“这上面是什么意思?”那化验员拿过来看了一下,说:“这零点五就是咱们人类之间,一般人的自然相似度,也就是说李壮壮与何云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凌武拿着报告单沮丧到了极点,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看到鉴定报告,何云天也一下子蒙住了,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实在难以接受眼前这无情的现实。王敏是他们夫妇的老熟人。送检时还特别对他说,此事对夫人韦玉华千万要保密。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何云天想着想着,心底瞬间漫过一种难以言说的锥痛和不安。他想到,拖着病体的老母亲,在满怀期待和希望之中,如若知此消息一定会被击垮的。何云天把鉴定报告折叠好放入内袋,对凌武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
“何总,我懂。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
“我有一种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去想法通过李大贵和其他途径,秘查一下香草是不是曾经结交过男朋友。”
“这样的查访我恐怕还要和宋德明一起去。”何云天思虑片刻,说:“好,去吧。你让他可一定严守秘密。”
凌武跟宋德明见面后,说了亲子鉴定的结果。宋德明的脸上立时泛出惊异的神情。少时,他说:“你对何总说,我建议他,另选一所权威医疗机构,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随后,他俩来到了李大贵的租屋里。这次凌武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了来访的情由。李大贵惊愕之余,断然否认了其妹生前结交什么男朋友的说辞,他说,香草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当年不管在龙州还是在老家都没找过什么对象。有身孕后为了掩人耳目,是我来龙州,专程把她接到川北山区的二姨家的,从坐月子到壮壮周岁,一直住在二姨家。后来回到村里,就说在龙州捡了个弃婴。为了抚养壮壮,我苦命的妹子到死都未找男人。她生前我和父母曾无数次问过她,壮壮的生父是谁,可她就是闭口不说。
凌武说:“大叔,你再好好想想,现在龙州有没有当年跟香草一起做活儿的同乡?”
说话间李大贵霍然想起一个人,刘二曼。二曼是当年与香草一起到龙州打工的同乡姐妹。这两年二曼已跟同样是四川老乡的丈夫在龙州安家落户,结婚生子了。大贵说:“二曼就住在百合小区,我带你们去找她吧。”
见了二曼后,所说情况基本上跟大贵陈述的差不多。二曼说:“香草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四川巴中的乡下妹子,但由于香草生得漂亮,人聪明,又是初中生,所以心气有些高,一般的同乡男子她看不上。五六年前我去过村里看过她一次。那时壮壮还在读书,香草说壮壮是她在龙州捡回去的弃婴,我不太相信。”
大贵问:“为什么?”
“凭女人的直觉,而且壮壮的眉眼和鼻子都酷像香草,我当时一见壮壮就断定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我没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