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芯慈是发小,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学。
过去人形容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大概说的就是我和芯慈这样的吧。其实我俩性格完全不同,一个活泼,一个文静,一个感性,一个理性,一个争强好胜,一个克己复礼。显然,我是前者,在别人看来,似乎我总是处处逞强,行为乖张,但其实芯慈才是我俩的主心骨。我是依赖她的。不论遇到什么重大或不重大的事,我总是要征求芯慈的意见。事实证明,她的分析能力就是比我强。而我在同学老师眼里种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芯慈却从不以为意。我烫发,穿夸张的衣服,逃不喜欢听的课,让老师气急败坏。几次,班主任想拿我惩戒,芯慈就为我说情。因为学习好,芯慈的求情相当管用。而我,为了芯慈也会收敛很多。大家都很诧异,我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怎么会听芯慈的。是啊,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是多么羡慕芯慈那安静内敛的气质。因为不能,才故意显得那么跋扈。
若不是后来高考分文理科班,我们将同窗十二年,不知这是不是破记录的事。我们的分班是从高二下学期开始酝酿的。芯慈理科比文科强,我和她正相反,我们不得不忍痛分开。青春期,友情的分量一点不亚于爱情。我们发着誓,在新分的班里,不会有人取代彼此的地位。
命运似乎被我们的友情感动。大学我们又考到了同一座城市。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也足够我们开心了。
高中时期其实是我的一段凄风苦雨期,因为暗恋一个外班的男生。老师和家长似乎个个都火眼金睛,他们联合起来,找我谈话,软硬兼施。我烦透了,与他们闹得很僵,而同时,没有出路的情感又让我脆弱不堪。幸好,有芯慈在身边,得以安慰。
相比之下,芯慈走得很顺,不是她没有追求者,相反,因为气质端庄,容貌秀丽,又擅长理科,她被同学喻为“居里夫人”,喜欢她的男生很多,像我班的那个体育委员余葵就整天围着她转,如同向日葵对着太阳一般。还有的男孩,侧面从我这儿打听她,试图接近她。可是芯慈就跟个女唐僧一样,岿然不动,让所有那些为她担心的老师都松了一口气。芯慈如愿考上了我们省最好的一所工学院。
那一年,我们同时考上省里的大学。对芯慈来说,那是意料中的事,她一向成绩斐然,而我能考上,的确有点出乎人们意料了。别人说我考运不错,也许吧!几年后,我又考上研究生,似乎再次印证了这一点。但我的运气也仅此而已。
我所在的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我读的是中文。芯慈笑说,我们看电影、读小说是业余爱好,你们却是专业。确实如此,在综合性大学里,我们这个专业让那些要整天做题、做实验的理科生羡慕不已。然而另一方面,我们这个专业又成为无用的代名词。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在这样一个快车时代商业大潮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芯慈的工学院与我们相距并不太远,大学区里许多大学集中在一块。余葵考到体校,距离我们也不远。每逢周末,不是芯慈来我们学校,就是我去她学校玩。有时会碰到余葵,这家伙有空就往芯慈学校跑。也许是怕余葵的纠缠,芯慈就往我们学校跑。余葵有时追到我们学校来,假装找我。
说实话,我很有点同情他,余葵身材魁梧,相貌不俗,也是许多女孩心仪的对象,可是,芯慈就是没感觉。
人就是这样,送到面前的不要,非要舍近求远。
就像我们班,所有的女孩子,都发誓找对象不找本班的。虽然我们自己学的是中文,可是我们不待见本专业的男生。在我看来,男生应该务实、理性,而文科男生,尤其是中文系的男生太轻浮了,他们绝对不能托付起我们厚重的爱情。
然而,我没想到,芯慈却喜欢上了我们班的刘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