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五分钟就到了。我们挂完号按指示直接上了住院部二楼西妇科。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间挨一间的病房,一边的中段是护士站。一名年轻护士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条斯理地回答着我们,说有可能后半夜就会生。接着东东去填表交住院押金,那名护士在待产室里为我量体温、化验、测胎心,等东东回来我们便去了19号病床。
病房是个大开间,并排放着三张病床,21床挨着卫生间,而我这床却有幸挨着阳台和窗户,东东去外面找了张躺椅来睡在我床边的阳台上。关灯之前我才看见中间20床上睡了一个刚动完手术由妈妈陪护的女人,不见婴儿,想来是其他妇科手术。天气闷热,医院的中央空调好象没有开,只听嘶嘶的通风声。靠厕所的21床躺了一个和我一样大肚子的待产孕妇,她不停地用纸片扇着风:朝我望了一眼。
待产的紧张,加上陌生的环境,这一夜我几乎没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东东忙着去买早点,因为他还要去上班。见我不再有生产的迹象,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作,或许还要三天、五天,甚至一个星期、半个月,而我已办过了所有住院手续,作了所有住院化验,再回家待产已没有意义,我只有在医院等,等着临产的那一刻。
21床的丈夫和东东一前一后进来。我和东东在床前吃他买回的鸡蛋饼。又高又胖的21床和她那瘦小英俊的丈夫亲亲热热地挤在床上吃早点看报纸。东东问我要不要买几张报纸来消磨时光,我说不要,我要专心等待随时都会到来的时刻。
等丈夫们都去上班后,我和21床便打起了招呼,她是诸暨人,家住本市城西,她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因为她和丈夫的血型为ABO溶血症血型,他们的小孩一直在抗溶血的监护中,而她还是个大三阳患者,胎儿直接从产道娩出会造成病毒垂直传染,所以他们打算再过一个星期就作剖腹产。
“19床、21床,一小时内数一下胎动。”护士给我们一人分了一颗酒精棉球,包括20床,让我们在测量之前把各自的体温计擦一下。
20床一下子来了许多客人,原来她上午就要出院。我和21床无所事事地一边数胎动,一边看着电视里正播放着的连续剧《半生缘》,林心如的旗袍扮相还真象那么回事。床头的对讲器响了,我们先后回答护士各自的胎动数,我3到5次,她9次。一会儿又一名护士进来给我一叠单子叫我去查血常规和心电图等等。我化验回来已近中午了,20床搬走了。吃完丈夫们送来的午饭后,我和21床聊了一会儿,她是个有点做作却又不乏热情的女人,听着她温柔而闲适的声音我象个小孩般慢慢睡去。
迷迷糊糊中被分棉球的护士叫醒,幸亏是又一个没见过的漂亮护士,不然真让人恼火,又让我们测体温。这个酷似混血美女的高个子护士一边刷着空了的20床一边说:“下午20床要来一名待产妇,你们三人好做伴。”
“是吗?哪里人?几周了?”我们瞎打听。我下意识地瞄到这名护士的胸牌,她的名字叫王菲。“她已过预产期十多天了。她丈夫好象是省电视台的。”护士王菲说完匆匆走了。我们都因要再来一名待产的孕妇作伴而有些兴奋:
可新的20床一直没来,我们俩也聊不出什么来只有半躺在上半部分摇高的病床上,看重播的《神雕侠侣》。那是21床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我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心想不知道这样躺着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是在家里我还可以做些家务打发时光,缓解分娩前的紧张。没有喜欢的音乐,也无心阅读,只有耳边侠客和侠女们单调而没完没了的对话。直到东东送来晚饭和零食时,我才提起了些许兴致。吃完饭,东东建议我去医院外面走走:“你再不多走走,吃了躺,躺了吃,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吧。”21床和她丈夫在看另一部香港电视连续剧《金五满堂》,我们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出去散步了。
晚上,我俩先后洗了澡,看了会电视,聊了一会各自的丈夫。我问她什么时候手术,她说可能下星期二,那天还才星期五,她已经开始害怕,我说看你的模样不象是个害怕的女人,她笑笑。
睡到半夜两点又被一阵灯亮弄醒,又一名没见过的漂亮护士揉着惺忪的睡眼进房来测听胎心。朦胧中我撩起睡裙,让她把胎音仪放在我的肚皮上,等她说声“好的”我翻身又睡了,眼角余光望见那一抹湖蓝色的制服裙在暗夜里闪动着走向21床,我有点喜欢那些护士,我不知道这里究竟预备了多少美女护士来取悦孕妇们的眼睛,总之我莫名地喜欢在半夜里亲近并照顾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