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星光暗淡……
整个城市只剩下那一条路仍然闪烁着异彩,几首流行乐曲混杂着,分辨不清,捉摸不透。无端欢乐的人群拥挤着,一切被覆于虚无的表面下。路边排列有序的小摊,各式各样的物品,那并不宽阔的路在这时反而显得特别的井然有序。问询声伴随音乐声淹没了人群的欢笑,嘈杂吞噬了夜的宁静。
闪烁的霓虹,让夜更显张扬,新一轮的人潮涌动着,涌向道路的每个分叉,每个角落。他们纷纷被各个摊位上的物件吸引着,有时也被小贩的叫喊声吸引,而各个摊位前的五彩招标,有时也成为了他们吸引客源的利器,大家相互选购着。旋转木马闪烁着灯光,孩子用童真的眼光捕捉着每一个精彩的瞬间,手中彩色的棒棒糖也随着旋转木马一同转动,绘出好看的螺旋。充气玩具晃动着,显得摇摇欲坠。
星光烧烤吧。
顾若湘熟练地翻动着眼前的铁叉,爆满的烧烤吧客人愉快地喝酒吃肉,连门口都摆上了几张小桌。
“湘湘,加多一打鸡胗!”
“湘湘,要多一打生蚝!”
“湘湘,啤酒!”
.......
烧烤吧开在不算繁华的一个街角,却因为顾若湘的到来生意十分红火。她这个G大美术系的才女,人美手艺棒,几片肉片,几根韭菜在她手中翻转几下也能吃出大餐的美味。
“湘湘,你要不就跟我回老家算了,我给你开个大酒店......”徐小浩是烧烤吧的常客,常常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每次喝醉了就爱跑到顾若湘面前吹牛。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店虽然不上档次,但是每天在这里能收到许多小小的快乐。老板人也很好,每天点到即止,有客人犯浑他也会第一个冲出来圆场。这也是顾若湘在这里兼职了这么多年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因为家里还有个年迈的婆婆和弟弟要照顾。
顾若湘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七年前,她们一家外出旅行,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一辆刹车失灵的大卡车。父母在车祸中当场死亡,她一个人抱着刚满2岁的弟弟从车窗钻了出来,浑身是血地在高速上光着脚走了几公里才被人发现。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家财已经被大伯叔叔们占有了,因对姐弟两人的抚养权始终存在争执,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她因为堂妹的嫁祸,被冤枉弄坏了婶婶3万多的镯子,就被无情地赶出家门。她和刚满2岁的弟弟两人流浪在外,白天靠去餐厅吃别人剩下的面汤为生,直到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婆婆,被带回了婆婆家,拉扯长大。
七年后的今天,21岁的她就读于许多人梦寐以求的G大,白天上学,晚上在一个烧烤摊兼职养活弟弟和婆婆,因为画画水平还算不错,平时也能接一些画画的散单,一来二去也有些不错的收入,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好啊,那你现在先回去睡觉吧,开酒店的事情明天再说。”她拍拍他的肩膀,转身递给服务员一打鸡翅,“6号桌的鸡翅,三分甜七分辣。”
“那我先回去睡觉了......小红再见......”徐小浩果然喝多了,连名字都叫错了。颤颤巍巍地走了,像个年迈的大爷。
“湘湘啊,今晚可能你要加下班哦,里面还有几桌客人加了菜......”老板拿着点菜单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她。
她接过单,“没关系,明天早上我没课,我稍微手脚快点得了,也让您早点回去陪嫂子。”
“辛苦了哈。”老板也高兴。
PRO集团。
牧代风刚收购了美国的一个服装设计公司,这时候刚将资料全部理顺,交给助理。
“先生,您已经连续工作三天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剩下的资料我来整理就可以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助理小宁看他揉着太阳穴心疼不已,劝说道。
牧代风也明显感觉到疲累了,起身喝了杯咖啡,“你也早点回去吧,也差不多了。”
“是,先生。”小宁将手上的资料整理好,装进了文件夹。
牧代风拿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牧代风,帝都权势最盛也最神秘的男人——PRO集团总裁。20岁那年,因为父亲强行送他出国学管理,他一气之下放弃了家族牧氏企业继承权,一时轰动全城。时隔8年,他创立的PRO集团登上了帝都风云榜第一位,再次轰动。然而,外界传闻他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内外不亲,对员工也是冷酷暴力。他平时极少以真面目示人,多数会戴着一个半边的面具,这也让人觉得更加神秘了。
这时候的晚风吹着十分舒服,牧代风本应该继续往下到停车场去,鬼使神差地他竟径直按了1楼,走出了公司大门,没有继续往下。
帝都的夜晚仍旧闪耀着繁华,各色的灯光交错着,恍若白天。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早在5年前他就从牧家搬了出来,现在居住的富丽野筑除了一群佣人和保安,也没有其他可以说话的人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感受过帝都的夜晚。
几个穿着十分暴露的女人站在街边,看到他明显地就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开始面泛桃花,开始摆出各种诱惑的姿势,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有钱人家的顽固子弟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一个女人十分大胆地扑向他,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走过一条不算繁华的小巷的时候,牧代风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慢慢逼近他,他转身,果然身后一抹亮色闪过,他侥幸地逃过一劫。
“你们是什么人!”他眼神犀利地看着背后那群同样戴着面具的人。
“要你的命!”带头的人开口就是四个字,随后一群人在他的指示下向他扑了上去。
他开始还能对付几个,但是几天来没休息,饮食也不规律,他不争气的胃在这时候又痛了起来。
“牧代风,怪不得我们了!”一个大汉举起手中的刀向他捅去,牧代风一不留神,刀从他的手臂上划过,鲜血瞬间湿了手臂。
他抱着手臂转身就跑。
好在这一带民居比较集中,巷子也多,加上他腿长,很快就把那群人甩开了。只是他现在伤口不知道什么情况,血还在不停地流,出现了眩晕的情况,他抬起头,迅速地翻上了一个还亮着灯的阳台,关门,关灯,一气呵成。
等他做完这一切,被他捂住嘴巴箍在怀里的顾若湘也醒过神了。黑暗中,她的眼睛折射出星星般的闪亮,他却无心欣赏,话没说一句,人就倒地了。
顾若湘这时候也听到了楼下窸窸窣窣跑过的脚步声,心里大概明白了,也没叫唤,待脚步声渐远,才凭感觉触动了床头的睡眠灯。
地上倒了一个男人,他的手上全是血,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他的个头少说也在一米八以上,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亚麻色的头发漂亮得让人咋舌,她脱下了他的面罩,瞬间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她竟从未见过如此帅气的男人。
发愣了一会儿,她急忙醒回神——他受伤了,已经陷入了昏迷。
不由分说,他拨开他的手,用剪刀裁开了他的衣服。男人的胴体一下子暴露在她面前,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跑到客厅里搬来了医药箱。他的父亲原是一名手术科医生,从小跟着耳濡目染,缝合伤口这种小事对她来说毫无挑战。只是这里不是缝合的好场所,她要先看看他的伤口到什么程度。
将镊子消过毒之后,她小心地扒开了他的伤口,伤口比较长,鲜血还在不停往外冒,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很深,加上男人平时应该也有健身,这点伤口不至于让他昏迷才对啊。
她凑近查看伤口,正在疑惑时,被她裁开的衣服上粘着的白色粉末引起了她的注意——下手的人并没有想真的取他的性命,刀口上粘上的是麻醉粉。她又看了下他的瞳孔,这才开始准备伤口消毒和愈伤的药。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顺利为他扎上了绷带。为了防止他弄脏自己的床,她只好又去打来一盆温水帮他简单清洗了一下上半身,并且给他喂了一杯葡萄糖水。
“自己那么重,还好意思晕倒。”搬他到床上的时候真的是废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男人自始自终没有睁眼,只是手指头轻微地动了动。
而她并没有发现。
“你好好睡一觉,别死在我家啊。”将他顺利搬到床上之后,她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地板,这才窝在沙发上进入梦乡。
牧代风在她上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实在不是一个细致温柔的女子,伤口幸好不用做缝合,否则他非痛死过去不可。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才没有睁眼,这才任由这个女人在自己的手臂上“舞刀弄枪”。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风信子香味,并不很明显,若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牧代风心里有些发笑,这么粗糙的一个女人房间里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味道,而且这味道他闻着并不反感。
感觉到顾若湘已经进入了梦乡,他没受伤的手悄悄地移到了口袋边,手机还在,mini笔记本也还在,于是淡然地也进入了梦乡。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顾若湘已经在为家人准备早餐了,顺带也为牧代风这个伤者准备了能够帮助伤口愈合的鱼片粥。婆婆和弟弟此时正在处理昨天从市场买回来的板栗。
“婆婆,这个板栗真的很难剥,以后你可以买剥好的吗?”顾若恒刚剥了几个小手就发红了。
婆婆笑笑,“这栗子一斤才8块,剥好的要20块,你要是累了就放着,婆婆慢慢剥。”
他一下子没了话。从小他就知道婆婆带大自己和姐姐不容易,虽然有退休金,但是姐姐和自己每日的开支都不小。婆婆为了让他们过得舒服些,经常都把重活累活自己扛着。
“若恒,你要是不帮忙,那今天中午的栗子烧鸡你就没得吃了哦。”顾若湘逗他。
“那不行,我就是想吃栗子烧鸡才让婆婆买板栗的。”
“教你个办法,去工具箱里面拿个小钳子出来。”看他天真的模样,她忍不住提醒。
“对哦,这样子我就不用那么使劲了。”经她一点拨,小家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兴冲冲跑去找钳子了。
婆婆笑眯眯地继续剥着,“你说你好不容易休一天假,也不好好休息。”她是指房间里那个她昨晚救回来的人。
“我总不能让他大半夜还流落街头吧?”顾若湘总有各种理由说服婆婆。
“那是个男人,你就不怕......”顾若湘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是家长都会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是个法治的社会。”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乐观。她并不知道,牧代风的出现将会给她带来无穷的头痛问题。
婆婆也没继续说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向房间。
昨晚他的情况很稳定,早上倒有点轻微发烧了。顾若湘为他添了一床被子,又给他喂多了一杯葡萄糖,这才安心。
“喂,醒醒。”她轻轻摇醒了他。
他缓缓挣开双眼,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睡着了。
“你已经睡了蛮长时间的了,起来吃点东西才能吃消炎药,不然你的伤口会一直处于发炎状态的。”她伸手准备再探探他的额头,却被抓住了。
“你.......”
牧代风突然挣开眼睛看着她,冷冽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发慌。
“我是怕你烧死。”她用力抽回手,“不想起你就继续睡吧,伤口要是发炎了我只能把你送医院了,我没那么大本事。”
她说完准备走。
牧代风缠着绷带的左手忽然把她拦了过来,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
“你想干什么?!”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眼睛瞪得老大。
牧代风没说话,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眼波流转,黑如深潭。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残酷藐视神色,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他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看着她。她琥珀色的双眸清澈灵动,长长的睫毛如同洋娃娃一般浓密上翘,淡粉色的嘴唇微微上弯,白皙的脸颊上一动随即就可以显露出一个深深的梨涡。扎成马尾的头发自然地散在他的腿上,在和煦的阳光晕出柔和的光泽。
这女人不算美丽,却让他看着十分舒服。
顾若湘心如小鹿乱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搞不清楚这男人心里所想——心想自己这是救了个什么样的人啊,明明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搞得跟仇敌似的。
沉默了许久,她率先打破了这种恐怖的安静,“你要是恢复了就回你家吧,我该做饭去了。”
他松开了她。
顾若湘赶紧从床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沙发上那个T恤是我爸爸以前穿的,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说完她就开门出去了。
牧代风看了看沙发上那件老旧的T恤,又看了一眼自己光着的上身,还是决定下床穿上。只是.......这衣服的size明显就比他的小一个号,好好的一件T恤,愣是让他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穿好衣服之后他站在镜子前,脸上的面具摘掉了,他明显有些不习惯。只是这个女人也奇怪,看到自己的面具也并不惊奇,更没有因此对她态度有所不同。
手臂上的绷带渗出微微的鲜红,他这时候才感觉到伤口传来的疼痛感,大概是因为刚才动作幅度太大了。
他扶着手臂在沙发上坐下来,房间里的整体色调是天蓝色,房子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墙壁上有些微微发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画架,周围散落着一些颜料,架子上还有副未完成的画。看来这房间的主人还是个搞艺术的。只是从她包扎伤口的手法看来,不像是和艺术沾了边的。
口袋里的笔记本震动了两下,他看了看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现在他还不适合回公司,这样不利于揪出昨晚那群人背后的指使者。
他迅速地给助理回了个讯息,让他先看着公司,自己要好好调养下身体。然后便是关机,起身出门。
看到他醒了,婆婆有些诧异,微微一愣,随后便递上了一个笑脸,“你醒了啊,好些了吗?”
他没回答。这个老妇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感到惊讶,就连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男孩也是一脸平静。这不太符合他之前在人前的影响。他微微皱眉,走到厨房里。
顾若湘正忙着摆上早餐。今天她准备了新鲜的鱼粥,软糯的紫薯和鲜榨的玉米汁。
“婆婆,若恒,吃早餐了。”
她一抬头就碰上了他的眼神,急忙收回了,转身走近灶台又多拿出了一副碗筷。
“洗手去。”顾若恒欣喜地凑到餐桌前,却被婆婆拍了下屁股。
只好乖乖到厨房洗手。
“来,坐下吧,不用拘束。”婆婆帮他拉了个凳子。
餐桌是很简单的木桌,上面铺了块台布,几朵小花点缀中间,煞是清新。
他犹豫地坐下了。
“早餐是鱼粥和粗粮,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吃,如果没有就将就吃点。”顾若湘给他盛了一碗粥。
“我姐姐做的粥超级好喝,不喝后悔。”顾若恒不忘给姐姐打个广告。
牧代风看了看碗里的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勺子——他是真的饿了。
“好喝吧?”坐在他旁边的顾若恒看他没有停手,又问了一句。
他看都没看他,不紧不慢地喝着粥。
“若恒,先把紫薯吃了。”她递给他一个剥好的紫薯。
“姐姐,他是哑巴吗?”顾若恒冲她小小声说。
她看了他一眼,“先把紫薯吃了。”
“哦。”小家伙又看了他一眼。作为第二个出现在他家里的男士,他可是充满好奇心的。
婆婆剥了一个紫薯,很自然地放到了她的盘里,“下午你回学校的时候帮我把菜篮子里的板栗给你蒋婆婆送一些过去,上次我给她送的莲子她也还没吃,这次可以一起煲汤。”
“好的。我顺便买个排骨过去吧,毕竟.....”她话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的牧代风就咳嗽起来。
六只眼睛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
顾若湘以为他噎到了,急忙给他倒了杯水,帮他顺着后背。
“你是噎到了吗?”
她不知道他除了不吃猪肉之外,听到跟猪肉相关的食物也会不舒服。而这个心结也跟孩童时期的一段经历有关。
他看向她,冬夜寒星般的瞳眸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气息。
她也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他的手臂上又有鲜血渗出了。
“你又流血了。”顾若恒看着他的手臂。
“不行,我要送你到医院去,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的。”她看着他的手臂,眉头皱了起来。
他抬手拉住她,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他在暗示不要送他去医院。
顾若湘读懂了他的意思,碍于婆婆和弟弟在场,不好发作。一个反手,拉着他进了房间,“婆婆你们先吃早餐,我帮他看看伤口。”
“湘儿,你......”婆婆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关上了。
一进房间顾若湘就开始在医药箱里翻找止血药和绷带。
牧代风站在一旁看着她,“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可此刻说出的话却让顾若湘很不乐意听。
“你以为我真想管你啊!”她把绷带和止血药往床上一丢,“说得不好听些,你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我家里我还要为我家人的性命担忧,别整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是不想在这里待着就赶紧走,免得脏了我家。”
牧代风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彪悍”的女人,在他身旁的女人哪个不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这女人纯粹是在找死!
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抵到了墙上,“你!再!说!一!次!”
她也不挣扎,抬眼看着他,艰难地吐着气。
看她脸都涨红了,他忽然松了手。
“你是有暴力倾向吗?”她一个劲儿咳嗽着。
他又丢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你还止不止血,等下弄脏了我的床单你给我洗吗?”她依旧没好气。
牧代风这才注意到已经有血从绷带中流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
“坐下!”她伸手拿过床上的绷带和止血药,把他往床上推。
他也没反抗,在床沿坐下了。
顾若湘小心的拆开了他手臂上的绷带,因为伤口还在出血,她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牧代风低头看她薄唇轻抿,显现出紧张担心的模样。
“嘶!”
拆开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因为连着伤口,顾若湘稍一用力就扯到了伤口。牧代风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抬头紧张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尽量小心点。”
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了。牧代风不知为何,嘴角竟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蹲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粉颊上漾著淡淡红晕,长而微卷的睫毛,使她多了几分可爱与妖娆,薄薄的嘴唇,因为用力抿着,有种无力的苍白。明明是个可爱的女人,为何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你的伤口已经发炎了,我现在给你上止血药,如果到了晚上还出血,那就真的要去医院了。”她边说边给他上药,“等下给你吃两片消炎药,吃了药你就不要乱动了,伤口拉扯到等下又会出血。”
她唠叨的功力有待考究,但是包扎的技术倒真的是不咋地。
牧代风看着自己被绷带缠绕的手臂,有些无语。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平时帮若恒包扎就是这么随意,你将就下。”大概是察觉到他奇怪的眼神,顾若湘先发制人,强行让他接收了自己的“作品”。
他没回应,很自然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对了,我们家就三个房间,也不能安排你睡客厅,你最好联系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
他假装没听到,继续心安理得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