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浅汐转过身，脸上笑意不减，“拿回属于我和我娘的东西。”
这话的旁人或许别人不懂，但目睹了当年所有事情，甚至还参与了的纪玄暗知道她的意思。
纪浅汐没有给纪玄暗任何思考的时间，继续道，“父亲应该知道女儿在说什么。你只需要点个头，然后将女儿与娘亲，还有景泫在族里的玉碟和长姐与母亲的换了便行。时间女儿已经定下了，父亲出征前一天，就不错。”
纪玄暗双手几乎掐进了椅子里，才没有将“滚出去”三个字从牙缝里吐出来。
纪浅汐来之前就已经算好了，她知道重提这件事情一定会惹怒纪玄暗，严重一点或许还会安一个不孝女名声给她，这些纪浅汐都算到了，但她一点都不在乎，或许说这就是她今日的目的。
但她也算到了，纪玄暗就算是气到要吐血，也会咬牙答应这件事。
果然，纪玄暗冷着脸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不甚明显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纪浅汐冷眼看着说出这句话，就一直僵硬着一动未动的纪玄暗。故意带上端庄的笑意，欠身道，“父亲大可放心出征，女儿还在这将军府一日，就一定保证长姐和母亲安全。”
话里话外，除了威胁，纪玄暗听不出一句能让他放心的话来。
眼不见心不烦，纪玄暗一挥手，示意没事了。
“恭候父亲佳音。”纪浅汐将话说完整了，这才转身离开书房。
一直到离开书房很远了，纪浅汐才听见身后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纪浅汐漫不经心的牵了牵衣袖，看着袖口处两片绿竹叶，明眸里一片冷漠。
夺回她华茹正室和属于她嫡女身份，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
自那日纪浅汐再次惹得纪玄暗摔东西之后，将军府便换了一副天地。
柳云被纪玄暗一个不守妇德的名义降为侧室，纪玉儿也沦为了庶女，迁去了梅园。华茹被抬为正室，纪浅汐重为将军府嫡女，风光无限。
华茹与纪玄暗曾经是拜了堂的，也就不用那么麻烦，只需挑个时间去族里将玉碟换了，再听的族长一番训诫，便可以了。
纪玄暗刚从风华院离开，纪浅汐便让相宜将房门掩上了。
大约是因为上次的威胁起了作用，这几年从未正要瞧过华茹一眼的纪玄暗，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过来和她们用了午膳。
“老爷刚才那话真过分。”相宜忿忿不平的堵了嘟嘴，“这分明是在给小姐和夫人您下马威。”
“我都没这么气，你这么生气做什么？”纪浅汐满不在乎翻看着下人刚刚送来的礼服，“那句话不过是说给梅园那两位听的，想告诉她们就算如今她们沦为侧室，他纪玄暗在乎的依旧是她们。”
刚才用膳时，纪玄暗在故意说了一通可有可无的废话之后，表示正式将华茹抬为侧室那天，他不能去观礼，得去与皇帝商量带兵出征一事。
聪明点的都知道这不过是纪玄暗找的一个借口。
不过纪浅汐无所谓，有没有这位渣爹在，都不会影响她恶心纪玉儿和柳云的心情。
“可是……”相宜还想说什么，却见华茹脸色苍白的咳嗽了一声，只好将话咽回去了。
纪浅汐将礼服拿到华茹跟前，笑了笑，“这衣裳是华昱表哥差人送来的，女儿看了看，像是绣楼十三娘的手艺。花样素雅少见，娘亲穿着再合适不过。”
当年柳云被抬正室时，身上那件衣裳听说是纪玄暗请了京中几个有名绣娘之手赶制出来的。华昱在听说此事之后，立马将京中有第一绣娘之称的十三娘请来了。
“昱儿有心了。”华茹笑了笑，抬头摸了摸礼服上的花纹，也看不出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纪浅汐见她神色恹恹，也就未在多说，起身将礼服交给巧巧。
“娘，女儿能不能请晋王殿下来观礼？”屋中沉默片刻之后，纪浅汐突然开口道。
说出这句话之后纪浅汐就后悔了，随即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算了，大约请了也不会来。”
话落，她起身要离开，却被华茹拉着手重新在一边坐下，“汐儿，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跨上这条路，便再难回头。”
纪浅汐原本以为华茹是想问她和明晔的关系，谁想却只是提醒她，愣了一会儿才道，“那天华昱表哥也这么问过女儿。娘，就算女儿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
所有的计划都已经按照事先布置好的路在走，不是她收手就能保证后面的事都不发生。更何况，她从未想过收手，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华茹深深的看着纪浅汐，良久叹了口气，身后将她额前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容你后悔。汐儿，这条路难走，也不好走。就算晋王愿意帮你，那也不是你能托付的人。”
纪浅汐垂下头，看着华茹自己手心的纹路，半响才嗯了一声。
是啊，晋王明晔和魏王明桓，都不是她纪浅汐能托付终身的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再入宫，不会再为后……她只是纪浅汐，将军府的嫡女。
*
“小姐，好了。”相宜搁下木梳，将最后一件玉簪插入纪浅汐发中，看着眼前的人，双眼发亮，“小姐你今天真好看，平时也好看，只是平时没今天好看。”
眼前的人一身深紫华服，如同绸缎般的长发高挽，发间有海棠点翠和玉簪点缀，优雅不失华丽，眉间一朵红梅花钿，明眸含笑，薄唇不点而赤。
“你这张嘴……”纪浅汐失笑摇头，手指在相宜肩上点了点，“盒里的首饰，看上哪件便拿去，辛苦你憋出这些话来讨赏。”
相宜嘻嘻笑着，却是未去拿东西，搀扶着纪浅汐往外走，“真想看看大小姐那张黑的如同锅底灰的脸啊。”
纪浅汐抬脚跨出房门，掩唇轻笑，“仔细她听了这话，打死你。”
“有小姐在，奴婢才不怕呢。”相宜道。
将军府已经来了不少送礼看戏的人，纪浅汐刚刚跨出去，就察觉到了一道视线，她侧头看去，正好迎上明晔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