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036000000004

第4章 知识分子的不幸

乔叟《特伯雷故事集》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位武士犯了重罪,国王把他交给王后处置。王后命他回答一个问题:什么是女人最大的心愿?这位武士当场答不上来,王后给了他一个期限,到期再答不上来,就砍他的脑袋。于是,这位武士走遍天涯去寻求答案。最后终于找到了,保住了自己的头;假如找不到,也就不成其为故事。据说这个答案经全体贵妇讨论,一致认为正确,就是:“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爱她。”要是在今天,女权主义者可能会有不同看法,但在中世纪,这答案就可以得满分啦。

我也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什么是知识分子最害怕的事?而且我也有答案,自以为经得起全球知识分子的质疑,那就是:“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所谓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也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也是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我认为,知识分子的长处只是会以理服人,假如不讲理,他就没有长处,只有短处,活着没意思,不如死掉。丹麦王子哈姆雷特说:活着呢,还是死去,这是问题。但知识分子赶上这么个年代,死活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倒霉的年头儿何时过去。假如能赶上这年头过去,就活着;赶不上了就犯不着再拖下去。老舍先生自杀的年代,我已经懂事了,认识不少知识分子。虽然我当时是个孩子,但嘴很严,所以也是他们谈话的对象。就我所知,他们最关心的正是赶得上赶不上的问题。在那年头死掉的知识分子,只要不是被杀,准是觉得赶不上好年头了。而活下来的准觉得自己还能赶上——当然,被改造好了、不再是知识分子的人不在此列。因此我对自己的答案颇有信心,敢拿这事和天下人打赌,知识分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这种不理智。

下一个问题是:我们所说的不理智,到底是因何而起?对此我有个答案,但不愿为此打赌,主要是怕对方输了赖帐:此种不理智,总是起源于价值观或信仰的领域。不很久以前,有位外国小说家还因作品冒犯了某种信仰,被下了决杀令,只好隐姓埋名躲起来。不管此种宗教的信仰者怎么看,我总以为,因为某人写小说就杀了他是不理智的。所幸这道命令已被取消,这位小说家又可以出来角逐布克奖了。对于这世界上的各种信仰,我并无偏见,对有坚定信仰的人我还很佩服,但我不得不指出,狂信会导致偏执和不理智。有一篇歌词,很有点说明意义:

跨过大海,尸浮海面,

跨过高山,尸横遍野,

为天皇捐躯,

视死如归。

这是一首日本军歌的歌词,从中不难看出,对天皇的狂信导致了最不理智的死亡欲望。一位知识分子对歌中唱到的风景,除了痛心疾首,不应再有其他评价。还有一支出于狂信的歌曲,歌词如下: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就是好!

就是好来就是好啊,

就是好!……

这四个“就是好”,无疑根绝了讲任何道理的可能性。因为狂信,人就不想讲理。我个人以为,无理可讲比尸横遍野更糟;而且,只要到了无理可讲的地步,肯定也要尸横遍野,“文化革命”里就死人不少,还造成了全民知识水平的大倒退。

当然,信仰并不是总要导致狂信,它也不总是导致不理智。全无信仰的人往往不堪信任,在我们现在的社会里,无信仰无价值的人正给社会制造麻烦,谁也不能视而不见。十年前,我在美国,和我的老师讨论这个问题,他说:对一般人来说,有信仰比无信仰要好。起初我不赞成,后来还是被他说服了。

十年前我在美国,适逢里根政府要通过一个法案,要求所有的中小学在课间安排一段时间,让所有的孩子在教师的带领下一起祷告。因为想起了“文化革命”里的早请示,我听了就摇头,险些把脑袋摇了下来。我老师说:这件事你可以不同意,但不要这样嗤之以鼻——没你想的那么糟。政府没有强求大家祈祷新教的上帝。佛教孩子可以念阿弥陀佛,伊斯兰教的孩子可以祷告真主,中国孩子也可以想想天地祖宗——各自向自己的神祈祷,这没什么不好。但我还是要摇头。我老师又说:不要光想你自己!十几岁的孩子总不会是知识分子吧。就算他是无神论者,也可以在祷告时间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道理说服了我,止住了我的摇头疯:不管是信神,还是自珍自重,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点信念才成。就我个人而言,虽是无神论者,对于无限广阔的未知世界,多少还有点猜测;我也有个人的操守,从不逾矩,其依据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所以也是一种信念。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理应不反对别人信神、信祖宗,或者信天命——只要信得不过分。在学校里安排段祈祷的时间,让小孩子保持虔诚的心境,这的确不是坏主意——当时我是这样想,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时隔十年,再来考虑信仰问题,我忽然发现,任何一种信仰,包括我的信仰在内,如果被滥用,都可以成为打人的棍子、迫害别人的工具。渎神是罪名,反民族反传统、目无祖宗都是罪名。只要你能举出一种可以狂信而无丧失理智危险的信仰,无须再说它有其他的好处,我马上就皈依它——这种好处比其他所有好处加起来,都要大得多啊。

现在,有这样一种信仰摆在了我们面前。请相信,对于它的全部说明,我都考虑过了。它有很多好处:它是民族的、传统的、中庸的、自然的、先进的、唯一可行的;论说都很充分。但我不以为它可以保证自己不是打人的棍子,理由很简单,它本身就包括了很多大帽子,其分量足以使人颈骨折断:反民族、反传统、反中庸、反自然……尤其是头两顶帽子,分量简直是一目了然的。就连当初提倡它的余英时先生,看到我们这里附和者日众,也犯起嘀咕来了。最近他在《二十一世纪》杂志上著文,提出了反对煽动民族狂热的问题。在我看来,就是因为看到了第一顶帽子的分量。金庸先生小说里曾言:“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民族狂热就是把屠龙刀啊。余先生不肯铸出宝刀,再倒持太阿,以柄授人——这证明了我对海外华人学者一贯的看法:人家不但学术上有长处,对于切身利害也很惊警,借用打麻将的术语,叫做“门儿清”!

至于国内的学者,门儿清就不是他们的长处。有学者说,我们搞的是学术研究,不是搞意识形态——嘿,这由得了你吗?有朝一日它成了意识形态,你的话就是罪状:胆敢把我们民族伟大的精神遗产扣押在书斋里,不让它和广大群众见面!我敢打赌,甚至敢赌十块钱:到了这有朝一日,整他准比整我还厉害。

说到信仰,我和我老师有种本质的不同。他老人家是基督徒,又对儒学击节赞赏;他告诉我说,只要身体条件许可,他每年都要去趟以色列——他对犹太教也有兴趣;至于割没割包皮,因为没有和他老人家同浴的机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信仰的爱好者。我相信他对我的看法是:可恨的无神论者,马基雅弗利分子。我并不以此为耻。说到马基雅弗利,一般人都急于和他划清界线,因为他胆敢把道义、信仰全抛开,赤裸裸地谈到利害;但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对他的评价不低,赤裸裸地谈利害,就接近于理智。但我还是不当马基雅弗利分子——我是墨子的门徒,这样把自己划在本民族的圈子里面,主要是想防个万一。顺便说一句,我老师学问很大,但很天真;我学问很小,但老奸巨猾。对于这一点,他也佩服。用他的原话来说,是这样的:你们大陆来的同学,经历这一条,别人没法比啊。

我对墨子的崇拜有两大原因:其一,他思路缜密,有人说他发现了小孔成像——假如是真的,那就是发现了光的直线传播,比朱子只知阴阳二气强了一百多倍——只可惜没有完备的实验记录来证明。另外,他用微积分里较老的一种方法来论证无穷(实际是论兼爱是可能的。这种方法叫德尔塔-依伏赛语言),高明无比;在这方面,把孔孟程朱捆在一起都不是他的个儿。其二,他敢赤裸裸地谈利害。我最佩服他这后一点。但我不崇拜他兼爱无等差的思想,以为有滥情之嫌。不管怎么说,墨子很能壮我的胆。有了他,我也敢说自己是中华民族的赤诚分子,不怕国学家说我是全盘西化了。

作为墨子门徒,我认为理智是伦理的第一准则,理由是:它是一切知识分子的生命线。出于利害,它只能放到第一。当然,我对理智的定义是:它是对知识分子有益,而绝不是有害的性质——当然还可以有别的定义,但那些定义里一定要把我的定义包括在内。在古希腊,人最大的罪恶是在战争中砍倒橄榄树。在现代,知识分子最大的罪恶是建造关押自己的思想监狱。砍倒橄榄树是灭绝大地的丰饶,营造意识形态则是灭绝思想的丰饶;我觉得后一种罪过更大——没了橄榄油,顶多不吃色拉;没有思想人就要死了。信仰是重要的,但要从属于理性——如果这是不许可的,起码也该是鼎立之势。要是再不许可,还可以退而求其次——你搞你的意识形态,我不说话总是可以的吧。最糟的是某种偏激之见主宰了理性,聪明人想法子自己来害自己。我们所说的不幸,就从这里开始了。

中国的人文知识分子,有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总觉得自己该搞出些给老百姓当信仰的东西。这种想法的古怪之处在于,他们不仅是想当牧师、想当神学家,还想当上帝(中国话不叫上帝,叫“圣人”)。可惜的是,老百姓该信什么,信到哪种程度,你说了并不算哪,这是令人遗憾的。还有一条不令人遗憾,但却要命:你自己也是老百姓;所以弄得不好,就会自己屙屎自已吃。中国的知识分子在这一节上从来就不明白,所以常常会害到自己。在这方面我有个例子,只是想形象说明一下什么叫自己屙屎自己吃,没有其他寓意:我有位世伯,“文革”前是工读学校的校长,总拿二十四孝为教本,教学生说,百善孝为先,从老莱娱亲、郭解埋儿,一路讲到卧冰求鱼。学生听得毛骨悚然,他还自以为得计。忽一日,来了“文化革命”,学生把他驱到冰上,说道:我们打听清楚了,你爸今儿病了,要吃鱼——脱了衣服,趴下吧,给我们表演一下卧冰求鱼——我世伯就此落下病根,健康全毁了。当然,学生都是混蛋,但我世伯也懊悔当初讲得太肉麻。假如不讲那些肉麻故事,挨揍也是免不了,但学生怎么也想不出这么绝的方法来作践他。他倒愿意在头上挨皮带,但岂可得乎……我总是说笑话来安慰他:你没给他们讲“割股疗亲”,就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要不然,学生片了你,岂不更坏?但他听了不觉得可笑。时至今日,一听到二十四孝,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对国学的看法是:这种东西实在厉害。最可怕之处就在那个“国”字。顶着这个字,谁还敢有不同意见?这种套子套上脖子,想把它再扯下来是枉然的;否则也不至于套了好几千年。它的诱人之处也在这个“国”字,抢到这个制高点,就可以压制一切不同意见;所以它对一切想在思想领域里巧取豪夺的不良分子都有莫大的诱惑力。你说它是史学也好,哲学也罢,我都不反对——倘若此文对正经史学家哲学家有了得罪之处,我深表歉意——但你不该否认它有成为棍子的潜力。想当年,像姚文元之类的思想流氓拿阶级斗争当棍子,打死打伤了无数人。现在有人又在造一根漂亮棍子。它实在太漂亮了,简直是完美无缺。我怀疑除了落进思想流氓手中变成一种凶器之外,它还能有什么用场。鉴于有这种危险,我建议大家都不要做上帝梦,也别做圣人梦,以免头上鲜血淋漓。

对于什么叫美好道德、什么叫善良,我有个最本分的考虑:认真地思索,真诚地明辨是非,有这种态度,大概就可算是善良吧。说具体些,如罗素所说,不计成败利钝地追求客观真理,这该是种美德吧?知识本身该算一种善吧?科学知识分子说这就够了,人文知识分子却来扳杠。他们说,这种朴素的善恶观,造成了多少罪孽!现代的科技文明使人类迷失了方向,科学又造出了毁灭世界的武器。好吧,这些说法也对。可是翻过来看看,人文知识分子又给思想流氓们造了多少凶器、多少混淆是非的烟雾弹!翻过来倒过去,没有一种知识分子是清白无辜的。所以我建议把看不清楚的事撇开,就从知识分子本身的利害来考虑问题——从这种利害出发,考虑我们该有何种道德、何种信念。至于该给老百姓(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灌输些什么,最好让领导上去考虑。我觉得领导上办这些事能行,用不着别人帮忙。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对信念的看法是:人活在世上,自会形成信念。对我本人来说,学习自然科学、阅读文学作品、看人文科学的书籍,乃至旅行、恋爱,无不有助于形成我的信念,构造我的价值观。一种学问、一本书,假如不对我的价值观发生作用(姑不论其大小,我要求它是有作用的),就不值得一学,不值得一看。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任何一个知识分子,只要他有了成就,就会形成自己的哲学、自己的信念。托尔斯泰是这样,维纳也是这样。到目前为止,我还看不出自己有要死的迹象,所以不想最终皈依什么——这块地方我给自己留着,它将是我一生事业的终结之处,我的精神墓地。不断地学习和追求,这可是人生在世最有趣的事啊,要把这件趣事从生活中去掉,倒不如把我给阉了……你有种美好的信念,我很尊重,但要硬塞给我,我就不那么乐意:打个粗俗的比方,你的把把不能代替我的把把,更不能代替天下人的把把啊。这种看法会遭到反对,你会说:有些人就是笨,老也形不成信念,也管不了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简直是种灾难!所以,必须有种普遍适用的信念,我们给它加点压力,灌到他们脑子里!你倒说说看,这再不叫意识形态,什么叫意识形态?假如你像我老师那么门儿清,我也不至于把脑袋摇掉,但还是要说: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笨,总要留点余地呀。再说,到底要灌谁?用多大压力?只灌别人,还是连你在内?灌来灌去,可别都灌傻了呀。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你给咱们闹出一窝十几亿傻人,怎么个过法嘛……

同类推荐
  • 星辰已不见,我要同你分别了:朱湘诗文精选

    星辰已不见,我要同你分别了:朱湘诗文精选

    这是一本朱湘的作品精选集,其中包括诗歌,散文,小说,书信等。他的诗“重格律形式,诗句精炼有力,庄肃严峻,富有人生哲学的观念,字少意远”,在我国新诗坛上是独树一帜。其中代表作《有忆》更是做到了闻一多所提出的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三美”主张。他的散文十分注意意境的营造,而说理散文、叙事散文也很有自己的特点。而本书选编了朱湘的大部分诗文,从中可以领略他的思想和艺术才华。
  • 寻找幸福的小蜘蛛

    寻找幸福的小蜘蛛

    《寻找幸福的小蜘蛛》作者经历坎坷,选择用童话和诗歌的方式,表达了对美好的渴望和追求,字里行间流露着对生活的希冀。这部小辑由两部童话及百余首诗歌组成。其中的《寻找幸福的小蜘蛛》是一部童话,讲述了一只孤苦伶仃的小蜘蛛,历尽千辛万苦寻找传说中快乐森林的故事。故事中,坚定、勇敢、智慧并富有爱心的更为深切的理解与感悟。在作者看来,小蜘蛛的种种愿望、每次面临苦难后表现的乐观及战胜困难的决心都是其发自肺腑的心声,也可以说是其自身在现实生活中战胜困难的另一种写照。
  •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是当代微型小说之父刘国芳的一本短篇小说集,故事短小精悍,以小见大,平淡中见神奇,本书收录了作家精品短篇小说三十五篇,作品构思精巧,富有想象,韵味无穷,是一本好看好读的小说精品。
  • 活着为了飞翔

    活着为了飞翔

    本书是法国著名作家雨果的散文集,囊括了雨果的散文精华及著名演讲。作为法国文学巨匠,雨果的散文同他的小说一样,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和高度的艺术性,到处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 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

    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

    一个好的作家,他描写现实,述说一个悲剧,不管是用来警世,亦或表达他的失落和绝望,但是后文学的意义都在于告诉人们真相并给予人们希望,余华正是留下了这样的希望。在《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这本集子里,余华收集了近年来的一些关于写作、关于社会、关于他个人童年回忆的文章,虽然在他的所有文字中算不得出采,但是有两篇文章很值得推荐,因为一篇解释了阅读的意义——《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而另一篇则阐述了漂泊的幸福感——《别人的城市》。
热门推荐
  • 你真的不懂暗号

    你真的不懂暗号

    “微阅读1+1工程”系列图书的推出,展现了中国微型小说创作的最新水平,向读者推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文学作品,对于促进微型小说文体的进一步推广和传播,对于激励微型小说作家的创作热情,对于丰富广大读者的精神世界,对于微型小说这一文体进一步与新媒体的进一步结合,将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 乖乖校花的混混校草

    乖乖校花的混混校草

    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吻过之后,她的这颗心似乎也被带走了,分开后,竟然一直想着他。她是父母老师眼中的乖乖女,他是父母离异没有人要的坏男孩,面对那么多男孩子的追求,她只为他心动……青涩的爱情,甜蜜的日子,经历过的伤害,都无法让父母停止他们的百般阻挠。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 大家一起来创世界

    大家一起来创世界

    空间建设流。开局一个小世界,让我自己去建设?太麻烦了。不如让其他人帮我打工。坐在家中,笑看他人争钱夺势。手掌乾坤,瞬息之间天地动荡。
  • 他名草有主

    他名草有主

    【她强吻了吸血鬼少爷】她在雨夜中穿越到另一个国度,一夜之间摇身变成苏家小公主,身陷阴谋,误撞吸血鬼贵族家的少爷。心生悸动,她没忍住靠过去亲了他一口,往日里淡漠到不行的他人都傻了。后来,她在学校每周例会上大声宣布他有主了,是她的。再后来有一次面对无数敌人,她逆光而站,还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他脸微红:你那么笨,还是别想这么深奥的问题了。
  • 职掌时空

    职掌时空

    有人掌控金钱,有人掌控权势,而我,职掌时空!
  • 名门庶女:重生为后

    名门庶女:重生为后

    我贺妍从来就是个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之人。前世你们辱我杀我愚弄于我!这世就别怪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妍儿,随朕入宫可好?贺妍:不好,我的仇还没报!皇帝:报仇有何难?做了朕的爱妃,你想杀谁便杀谁!贺妍:是谁自己差点被杀了?还在这说大话!皇帝:……--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废材逆袭:呆萌腹黑三小姐

    废材逆袭:呆萌腹黑三小姐

    (已完结包月免费看此文)她是紫翼佣兵界的女王,一朝穿越成为痴傻三小姐。穿越又怎样,在异世她一样混的风生水起。对敌人,她狠绝毒辣,她冰冷凶残。为解除强大的封印,获取六大神兽的鲜血,她决定闯“上古八荒界”。她有神界大神当靠山,更有上古神兽当小弟,只是这一只狐貂和一只青龙为毛总喜欢打击她?请问,她养得是两只禽、兽吗?(第一次写文,文笔不足之处请多多点评!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力量!此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神游三千界

    神游三千界

    大道三千,条条可成仙。红叶欲与天地同寿,必择一道而行。某日得玉简一枚,补齐神魂,周游三千世界了解一下?
  • 今天我又梦到你了

    今天我又梦到你了

    林浅后悔生在林家。她说没有理由。【是一篇小短文,我可不知道是虐是甜(摊手)毕竟剧情可不会跟着我的大纲走。】
  • The Secret of Rover

    The Secret of Rover

    The Secret of Rover follows the clever and resourceful twins Katie and David as they race across the country in their attempt to outwit an international team of insurgents who hold their parents and baby sister captive in a foreign land. Held hostage because they invented a spy technology called Rover that can locate anyone in the world, Katie and David's parents are in grave danger. Now, it's up to Katie and David to rescue them. But first they must find their reclusive uncle, whom they have never met—the only person they know who can help them. This page-turning story from a debut author with insider knowledge of Washington is fun, suspenseful, and convincingly re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