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天黑,房间惶恐至极。甘露池那边不知现在是何时,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那边又会发生什么?会不会也像这边一样,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又有一个“房间”?
看来情况已经糟糕至极,房间不知从何处着手,只是形神俱散,无来由的陷入无边的幽惧之中。
“夹层”?
“隔间”?
难道薛定谔的猫果然有第三种结果——空空如也。
这还得了!我得出去,房间只剩这一个信念。但是他越是着急却越是无法驾驭自己,房间正在一点一点失去指挥自己意念的本事,惊恐万状的房间彻底慌了手脚。然而形神俱散的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像空气,已经施加不了任何影响。房间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房间已经完全失控,此刻他万念丛生却又无一念可循。房间在晚风中飘飘荡荡,无所适从。
一条大河东去,夕照残阳如血。这是一座被黄河贯穿的城市,城市里的人们也都觉得自己被大河偏爱。此刻城市已经亮起灯光,马路上车水马龙,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房间从空中的视角看到了无数生命样本,他们沿着一段被设定好的轨迹运行,积累着经验和体会或者极致物化的关照着肉体感受。
房间突然从散乱无章的意念中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念头,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在一个向死而生的世界里,却哪来的一股劲道推动这不过是刹那魔幻的滚滚红尘,红尘滚滚。
正在陷入迷乱的房间,突然觉得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感觉自己散乱无章形神意念又被人拢了拢,自己的头脑居然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飘过,嗯?那不是入梦的曹神仙吗?房间记得他,一个标准的老帅哥,鹤发童颜,身材颀长。他怎么会在这里?
“且慢,神仙别走!”房间急切地喊道,“曹神仙,我是房间我们在梦里见过的!”
老者仿佛没有听见房间的呼喊,只留给房间一个背影,愈走愈远。
房间不敢稍微迟疑,疾步跟上前去。一路尾随来到一处僻静的黄河滩头,老者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等房间赶来。
房间见到老者,连忙躬身深施一礼说道:“不知如何称呼您老人家才不算犯讳,在下唐突这厢先赔罪了!”
“不敢不敢,回大光明使者老朽姓曹单字一个玉。”老者回应房间道,“叫我曹玉便是。”
曹玉神色自若,语气却十分谦逊,完全与众人口中的“神仙”二字搭不上边。房间还记得上次曹神仙入梦跟自己讲的话,确实称自己为什么“大光明使者”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头衔从何而来,又有何用。所以应当是一句客气话而已。此刻面对面见着曹神仙再一次以“大光明使者”的头衔称呼自己搞得房间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管他呢,正愁如何脱身,此刻见到曹神仙必定迎刃而解了!刚才形神俱散,幽惧之时定是被曹神仙将形神收拢归置在了一起的。
“果然是曹神仙!房间有救了有救了!”房间顾不得许多疑问,只高兴得几乎泪奔,“我被困在这里不得脱身,求神仙快教我脱身之术!”
“哈哈哈……”曹玉朗声笑道,“老朽已经给大光明使者教过了,难道阁下不记得了?”
“嗯?”房间一脸懵逼地看着曹玉,“神仙何时教过,在下实在不知呀?”
“法门就在阁下的身上”曹玉说道,“从容穿梭也只有阁下有这本事,”
房间一头雾水,今天的曹神仙为什么自降身段,低半格跟自己说话?曹神仙上次入梦是你说过法门在我身上,可在我身上我怎么不知道呢?又为何故弄玄虚不说明白呢?真是急死个人!当然了,越是这样绕弯子越是说明曹神仙是必定有办法的,不然怎会如此淡定。
房间按下心头的无数个问号说道:“在下实在愚钝,神仙的话我的确是记得,但实在不知道法门在身上的哪个部件呀?还请神仙明示!”
“阁下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回来的吗?”曹玉问道。
“羊皮纸?”房间下意识地猜道,“难道就是那张羊皮纸吗?”
“是阁下的喷嚏!”曹玉看着房间一脸迷茫只好点破。
“喷嚏?”房间似乎有点明白了。是呀先自己以为是念经的缘故,后来在嵬名弃敢那里失效了。后来以为是羊皮纸,但羊皮纸眼睁睁变成了一张白纸,自己反复琢磨过了虽然已经发现其中奥秘,但羊皮纸上并没有出现可以指引自己回去的路径。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前世今生没变的一个小习惯就是穿越的法门!难怪自己每次打完喷嚏不是胆气十足就是信心百倍,每次都是一种极其过瘾而愉快的体验。
“曹神仙,为什么前几次打喷嚏没有穿越回来,偏偏是这次?”房间疑惑地问曹玉道,“难道这也只是一种偶然,不见得每次都能如愿?”
“阁下以后要计数!”曹玉答道。
房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看着眼前的曹玉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似乎曹玉也猜到了房间的心思,便主动开口:“大光明使者,在下是你在前世今生的引导,往后有任何前世今生之间的事尽管差遣在下就是。”
房间听了这话惊得瞠目结舌,“什么,我来差遣您?……我没有听错吧?”
“正是如此,大光明使者不必客套”曹玉回应房间道。
“实在是折煞在下!”房间一边弯腰施礼,一边忙不迭地说道,“在下无名小卒一个,何德何能要劳动神仙大驾,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大光明使者,你有所不知呀!”曹玉道,“在下和您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只是福报太过浅薄,一生一世都将羁绊在这缥缥缈缈之中,无法落地投身。”
房间问道:“也就是说,神仙您现在的状态跟我一样,自己无法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羁绊在这里不得脱身?”
曹玉应道:“正是!”
房间一脸惭愧,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憋出一句:“神仙,我得救你!”
曹玉悠悠答道:“大光明使者有此打算老朽感激不尽!”
“什么光明使者呀?还大!”房间赶紧拦住曹玉继续往下说,“在下如今懵懵懂懂,一窍不通却要请神仙开释,一时半会恐怕不知如何帮到您。”
曹玉应道:“叫我曹玉便是,哪里受得了神仙二字!再说要救我落地投身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要大光明使者有一片心意,老朽就已经知足了!”
房间坚决不从,两人只好各退一步,互相称对方一个叫“使者”一个叫“引者”。当夜二人在飘在天上把手促膝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