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侦证实自柳柳回家之后到民警接到报警出警之前没有人进入过十一楼。
他们甚至对比了单元楼底层和电梯监控里拍到的人像来排出有人爬消防楼梯的可能性。
从柳柳家现场偷走毒药容器的只能是派出所民警、物业管理人员、消防和分局刑警之一。
林宪已经安排人筛查出警记录，并对他们分别进行单独问询。
要了她命的香水瓶装在柳柳生前最后一个快递里，外勤今早的调查发现快递由位于位于北滩沿江酒吧街一家叫玲珑的酒吧寄出。
不过负责酒吧街的快递员说酒吧老板程菀经常帮熟客寄快递，所以也不能说她就是凶手。
今天早上还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快递和九·一九案有关，林宪本着聊胜于无的心思让外勤顺手查查，故而也没有把老板控制住甚至于带回局里。
他打算晚些时候亲自去一趟。
SUV撞上日系车纯碎是意外，SUV上的男女被证实与本案无关，就是一对出游的普通情侣。
日系车的火却起得很蹊跷，车辆自燃大多是发动机起火或者油箱起火，日系车的起火点却是在驾驶座正下方的地盘上。
交警大队的专家研究过残骸之后用很不确定的语气提出疑问。
“这车被改造过了，这没问题，不过我不懂为什么要把车改得特别容易点着。”
当然是为了一把火烧掉所有的证据。
对此林宪深有体会。
交警大队半个小时前找到了那辆肇事小面包被烧得炭黑的空壳。
痕检主任看了一眼照片就叹气，说这样基本找不出有用的线索，我们先出二队的外勤吧。
视侦也说面包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贴了防窥视的膜，就算如此司机还谨慎地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整张脸包得严严实实，不给警方留一丝窥探到他长相的机会。
可齐川有什么必要做着随时需要把车烧了的准备？
林宪有种直觉，作案动机和这个问题的解答有关。
他安排了人，继续深挖齐川和柳柳之间隐秘的联系。
岳清却提出了质疑。
“我总觉得怪怪的，两名死者对应的凶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用马克笔的尾端敲了敲白板上柳柳的名字。
“杀死柳柳时凶手用了非常曲折但隐蔽的手法，正常来说柳柳被害应该是在今天早上天心福利院发现她没有去上班之后被发现……
不，她是个成年人，就算是工作单位也不可能因为一天联系不上就找上家门或者报警，她没有近亲属或者朋友，报案恐怕还需要再过两三天。
快递员回忆酒吧老板一般是在早上闭店回家的时候顺便把快递交给他，同城快递一般当天就能抵达。
假设凶手前一天晚上将毒物交给老板，他最少有四五天时间逃逸。
凶手未必会告诉老板真实身份，画像的作用有限，我们的线索就差不多断了。
从此天高海阔，谁知道凶手杀过人？”
“但这手法不是必杀。”林宪接茬。
岳清点了点头。
“没错，凶手非常保守。比起杀死柳柳，他更注重自己的安全。
但攻击齐川的凶手就不同了。
面包车司机就不用说了，肆无忌惮，嚣张地宣示自己的存在。说是丧心病狂也不为过。
但不管是挡住相貌还是焚车的行为都说明他有相当强的反侦察意识，手法很专业。
这个人无疑不符合杀死柳柳的凶手的形象。”
岳清在“柳柳”后面写上“凶手A”。
在“齐川-龙血碱”这一链条后写上“凶手B”。
又往“齐川-割喉”之后画了条线指向“副驾驶座女性C”。
“至于副驾驶的女性，杀人是临时起意，应该是遇袭之后才决定的。
很匆忙，但一刀必杀，心理素质不错。
不受龙血碱的影响，说明她经常接触龙血碱。
罗副教授说过研究所制成的龙血碱药物主要供应慧泉医院，少数卖给个人，都有名单。
我认为这个人是罗副教授研究所成员或者慧泉医院的医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当然罗副教授也说过国外也有龙血碱存在，如果真的是外国人犯案就很难查了，其他情况都不符合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偷……不，抢齐川尸体的这一位，信息太少，等痕检有空验了运尸车再说。”
岳清盖上马克笔的盖子，总结陈词，
“如果她真的是其中某一位的话，凶手B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袭警这事儿一般人是不敢的。”
林宪斜倚着办公桌，双手抱胸审视整张白板。
岳清的字端正劲挺，在市局普遍的鳖爬笔迹里独树一帜，看他整理的案情相当的赏心悦目。
故而当岳清把笔递过来时林宪毫不犹豫推拒了，他可不想成为破坏一幅盛景的污点。
“柳柳的人生经历，要说有问题的话，最可能的是六年前的齐阳制药厂火灾。”
林宪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一边嚼一边说，还晃了晃糖罐询问搭档是否需要，
“火灾发生前她曾经在齐阳制药厂工作了八年，主要负责产品检验。
她是当时五名幸存者之一。
幸存者全部都是制药厂的研究人员，火灾发生时他们身在远离起火点也就是制药车间的实验室里才得以逃生。
如此严重的事故，有隐情也不奇怪。
当时收治火灾幸存者的就是慧泉医院。
火灾的风头过去之后，五名幸存者里柳柳进入天心福利院工作，两人在虞北大学任教，还有两人出国去了英国的霍尔莱斯大学。
这些地方全部都有同一个股东，怀亚特国际投资委员会。”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岳清眉头一皱。
怀亚特国际投资委员会确实从齐阳制药厂火灾中获利，但要说是他们设计甚至促成这起重大事故又没有实证。
甚至于不能说齐阳制药厂火灾就是此案的动机所在，毕竟九·一九案涉及了三个凶手。
但要说他们完全无辜，显然也是笑话，李笙的问题就摆在那里呢！
可龙局把案子从他们手上摘走了，也实在没办法。
“这个怀亚特国际投资委员会的总部设在英国，是个体量很大、资本雄厚的集团。
他们的中国分部就在本市，明天一起去拜访一下如何？”
林宪笑着朝搭档眨了一下眼睛。
他同样放不下李笙的案子，在不影响九·一九案进程甚至于调查九·一九案的同时夹带点私活也并非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