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的脸色立变难看，狠狠地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不是知道吗？”
莫霜不敢与他对视，赶忙低了头，涩道，“我……我不知道……臣妾愚钝，还望殿下提点一二。”
尹寒眼底都快飞出刀子了，可是瞧着她那副战战兢兢、委曲求全的模样，只得深吸一口气，将心口不满勉强压下，冷声哂道，“昨夜榻上的白绢子，已有内侍快马送进宫去了。”
莫霜一听，登时脸皮发烫，头也埋得更低，且身子离他很近。
这么一来，粉腮几乎就紧伏在了他的胸口。
他怔了怔，睨着她后脑勺的眼眸一黯，揽她的手松了松，身子也不由向后撤去，凛声道，“待会你我觐见父皇母后时，要作出一副卿卿我我的情态，这样才不致令人生疑……你的丑事，也能因此遮掩过去。”
见莫霜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他又补充道，“放心吧，你寝殿的人，都靠得住，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只需你好好配合就是了。”
莫霜未做声，只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宫车突然停下，接着帘外又传来小内侍的禀奏声，“殿下，太元殿已经到了，请您和娘娘下车。”
莫霜一惊，忙要站起来，可是她的腰依旧被他搂得紧紧的，脱不开身。
她一赧，抬头瞧他，却见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眸光中是说不清的复杂。
她不知所措，脸腾一下子红了。
而他也似觉失态，缓缓移开视线，淡淡开口，“记住了，待会在他们面前，不必称我为殿下，还是循旧例。”
“是。“莫霜应了一声，可随即又茫然起来，”旧例？是指……”
不会是寒哥哥吧？
她想都不敢再想。
他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往年怎样，今日还怎样，而且，要自称霜儿，不必臣妾臣妾的。”说着瞥了眼莫霜，“知道了吗？”
莫霜哑然，半晌才痴痴地答，“是，寒……哥哥。”
这称呼曾日日夜夜回荡在心头，可是，不知为何，此刻她叫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和辛酸。
她轻轻叹了口气，兀自黯然低头，没察觉到来自他的那一抹目光，锐利灼人，隐约还夹杂着些许蛰痛。
只在须臾，他便倏然起身，一把掀开帘子，跃步下车。
那袍袖甩动锦帘带起的凌厉之势，裹挟着春日料峭的晨寒，呼啦啦一齐袭向莫霜的脸庞，她下意识抬袖，掩住了腮畔，眯了眯眼。
却听车外尹寒冰冷的声音传来，“还不下车，磨磨蹭蹭的。”
她一怔，赶忙移足，有小内侍慌得上前打起帘子。
她正欲跨下车辕，眼前却突地横过来一只手腕。
她一惊，呆呆地望向他，触及那双不耐烦的眸子，才会了意，忐忑地将素手搭了上去，随即紧紧握住。
手心里传来一股充实而奇异的感觉，眨眼间，虽然脚下踏着了实地，然而，整个人，整颗心，却似飘在了云层之上。
她竟微微有些眩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