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长醉很是苦恼。
连日阴雨,买菜的集市都被淹了,食材,没了……
没面,没菜,只有一点点肉丝儿孤零零地与她相看两厌。
这意味着,夜宵摊的生意没得做了,这更意味着,吃饭成了生计问题。
金陵的天气就是千奇百怪,尤其春日,简直是春如四季。
长醉叹了口气,四处转悠。闲得慌,却又饿得慌……
人家都是没肉没菜只有一点米的,哪像自己,光剩了那么小半斤肉……听着似是很有富余,实际上也填不饱肚子。
附近人家能挖的笋都被她挖完了,之前,一碗一碗新笋面吃得人们酣畅淋漓,连声夸赞。口蘑打底,老抽铺陈,揉面劲道,切工地道,加上新笋切片,柔嫩爽滑,花生碎碎漂浮在汤汁上,一块五花肉进小罐熬煮,炼出油脂,为笋片吸收,耐嚼不涩口。撒下一把鸡丝,一张豆腐皮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新笋面就大功告成。佐以小罐的酸菜,辣椒油,一双乌木筷,昏黄暮色里的油灯一盏,保你吃得满意。
那些被挖了笋的人家虽然很疑惑为何自家院里只有坑没有笋,却也从未深究。就这样,长醉的生意特别好做,回头客一波一波。
长醉正笑得轻飘飘要起飞,谁知,现在没了食材,那些回头客一波一波又回头了,走了……
回头,回头,叫你把头转掉下来!长醉望着那些扬长而去的身影,手里攥着一截好不容易捡来的菜叶扯了又扯,心里愤愤诅咒。
怎么办?炒肉丝?有人吃吗?还没有油?
这天,李卿梦散学,看见了生无可恋托腮看天的沈长醉。
“沈长醉?”她喊了一声,长醉那家伙居然没听见。
“沈长醉!”
长醉懒懒转过视线,看见李卿梦,更加懒得起身。
“看你这颓废的样子。”李卿梦走上前去,推了推她,“最近几天放假,都没看到你了,你怎么了?”
“下雨。”有气无力的声音,“没菜。没面。没客人。没钱。”
李卿梦哑然失笑,却又深深感到长醉作为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孩,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这有什么,请去寒舍小酌一杯。”李卿梦拉起长醉,“不嫌弃便住在寒舍,给你尝尝我们家的饭菜。”
“咦,卿梦,令尊不是在长安……”
“是啊,但金陵这个是我自己的小寓所,也有几个好厨子,小鱼小肉也略吃得起。”
来到李卿梦的寓所,长醉彻底知道“略”字的可怕……
蒜蓉鲍鱼,了解一下?
清蒸扇贝,确定不尝尝?
和玉石等价的丝瓜海参羹,不香吗?
更兼李卿梦拿着酒壶殷勤劝客,香醇甘美的惠泉酒一次又一次斟满酒杯。
去骨鳝鱼,鲜美可口,长醉上厕所时路过厨房,眼巴巴看着厨师把还粘连着许多肉的鳝鱼骨丢弃在猫的食盆边。
哎,暴殄天物啊!
香糯的稻米饭热气蒸腾,浇下鳝鱼卤,略加搅拌,又是一道好菜。
长醉吃得心满意足,摸着肚子回味今天吃下去的三只鲍鱼,五只扇贝,三碗丝瓜海参羹,四大碗米饭,许多许多的好菜,以及二斤惠泉酒……
好像,还真有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