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挂着一轮惨白的月,若亡灵手从地底下探出,诡异,森然,谲艳。
北地魔林,身形瘦弱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跑着,血迹斑斑的衣裙已经被树枝撕破了好几个口子,满身的伤痕散发着伤口溃烂的恶臭。
尤为可怖的,是她那张脸,一刀刀被人生生划出一个狰狞的“贱”字,触目惊心。
是谁那么狠心,对一个少女下这样的毒手?!
“云若,你还想跑去哪啊?”
戏谑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少女见到那抹粉色身影,狰狞的面容出现惶恐,颤抖着向后退去。
“不……不要……”
“不要?呵呵,轮得到你说不要么?云若,你现在可不是云国公的宝贝孙女了,你觉得,会有谁来救你?”
淡粉色法袍的男子笑眯眯地向她走来,看着她恐惧的神情,跌在地上,鲜血淋漓,依然要往后退去,试图远离他,笑的越发灿烂。
“魔鬼!你们都是一群魔鬼!”
她颤着声音道。
“魔鬼?”他大笑,紧跟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受伤,紧紧地上前两步,他近乎痴癫地说,“你居然说我是魔鬼!”
“云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你只是容貌尽毁修为全失,又不是眼瞎耳聋,我这样喜欢你,你就一点也感受不到吗?你看你,什么都没有,就连身份也是假的,我都没有嫌弃你,还从云悠手上将你救下,一心一意照顾你……”
“你,你别过来!”少女惊惧地尖叫起来。
“你躲什么?难道到现在你还想着惊鸿公子?别痴心妄想了,我也是施华学院的弟子,只要你乖乖从了我……”
他慢慢弯下腰,戏谑道,“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让你有所依靠。”
“呸!尹式泽你做梦!”少女强忍着恐惧骂到。
她一身修为被废拜他所赐,她一身累累伤痕也是拜他所赐,他害她到如此地步,竟还想让她委身与他?
“做梦?!事到如今……你还想挣扎?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怜香惜玉了!”
他猛地撕开她的衣裙,冰肌雪肤上布着青紫的鞭伤,有的还溃烂了,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着迷地深深吸了口气。
“变态!疯子!”她怒骂道。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尹式泽目光阴狠,“云若,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国公府嫡小姐吗?我肯要你这个冒牌货都是你的福气!”
“呵呵呵……哈哈哈哈!”
少女忽而凄然惨笑,如圣洁的精灵终于放弃了挣扎,甘愿被恶鬼拖入地狱。
“那又如何?”
她道,高贵的气质尽显。
“我云若,就算无了身份又怎样?尹式泽,你既然这么想和我在一起,不如……与我一同下地狱怎样!”
她猛地抓起旁边的石头,狠狠地往尹式泽的头颅上砸去!
“啊——”他痛苦地尖叫起来,双目通红,两手掐住少女纤细的脖颈,用了极大的力气。
“云若!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人!竟敢伤我?!我要你死!!”
他疯也似的紧紧掐着她,而少女却是露出一个解脱的笑。
……
自此,生机了断。
“死,死了?”
好半晌,尹式泽松开手,全身却瘫软了下来,有些不敢置信。
他没想杀了她的,再怎么样她也是他喜欢过的人,他没想杀了她的!
然而,这种害怕被阴魂报复的不安情绪也只是持续了一会,他的表情又放松下来。
“算了!反正我不杀,云悠也是要除了她的!倒不如让她早死早超生!也算一份阴德!”
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出北地魔林。
……
惨白的月亮忽然多了一圈青森幽冷的光环,在暗沉沉的天幕里,显得格外诡异。
月光透过林子的缝隙,照到那具冰冷、瘦弱的的少女尸体上。
“唔……”
仿若灵魂的闷哼,尸体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清澈的瞳仁里,深藏一抹古老神秘的墨绿。
宁奚在模模糊糊间,好像看到了月亮。
随后,视野逐渐清晰。
想到自己跳入噬空后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成功了。
不枉她拼命一搏,在噬空里差点死掉。
抬手抚了抚凌乱的发丝,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到手臂上的累累伤痕,顿了一下,仍旧看向面前那缕被月光无声穿过身躯的幽魂。
她歪着脑袋静静打量了这缕灵魂一眼,还留着鲜血的唇角微微一扬,如沐清风的笑容,温暖和熙,偏偏因为鲜血染上邪意,“名字,住址,死因。我会帮你报仇。”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那缕幽魂颤抖地问。
“我?”宁奚意味深长地一笑,“自然是能帮你的人。”
那缕幽魂沉默了一会,最终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云若,风云大陆云国公的嫡女,天赋出众,美貌过人。但这都只是以前,自从云悠回来以后,她处处受到其压制、污蔑,甚至云国公亲口告诉她,她只是个卑贱的婢女所生下的孩子,当年之所以将她立为嫡女,不过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嫡女云悠。
听闻真相,云若无心与云悠争嫡女之位,顺从地把位置让给了她,但她绝没有想到,这一让,竟然成了自己此生最大的灾难——云悠修炼了一门邪术,将彼时身败名裂的她的修为全部吸走,丹田更是被恶意捣毁,她也因此成了一个废人。
后来,云悠将她交给了尹式泽这个有重度虐待癖的恶魔,她在他那里待了三个多月,一直宁死不从,好不容易今夜找机会逃出来,又被他发现了,再后来,她就被暴怒之下的尹式泽给掐死了。
说到这里,她半自嘲地问:“这样一具脸被毁容满身是伤,丹田被废修为被毁的身体,我自己都觉得了无胜算,你同我说,你如何帮我?”
宁奚笑了,那张狰狞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恐怖。
云若的幽魂不免惶然。
只听她含笑道,“那是你,这点小事,于我而言只是瓶药剂的干系。”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药剂?我云若虽蠢,这样的谎言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那缕幽魂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