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众多官兵的连夜扑救,才将将在天明时分扑灭了大火,此时已有少数百姓晨起做工,官兵们再无法阻拦,太守只好命人收拢警戒,不许闲人靠近。而他本人,却不由得往尚在冒烟欲倾的房屋走近了几步,“快,差人进去看看。”
温博书也跟着上前两步,望着前方,见几名官兵躬着身子疾步往里走,片刻便不见了身影,只偶尔,会有重物砸下的声音传来,不多时,还有人的惨叫声传出。太守的脸色越来越沉,温博书犹豫了一下,“大人,要不……”
他正说着,就见那几名官兵已经跑了出来,而且已有人负伤,太守的脸色更加不好,似乎是嫌几人办事不力,几人忐忑的到得太守身前禀报,“大人,整个方府已为一片废墟,尸骨无数,难以辨别身份,但……没有发现疑似那盗贼的尸骨……”
“哼!”
太守怒极拂袖,强忍心中火气,几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温博书上前宽慰,“大人,昨夜火势熏天,贼人想要从中逃走,恐怕比登天还难,这几人能力有限,依下官之见,不如多派些官兵进去细细搜索,但有收获。”
太守转头望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望前面的方府,背在身后的手轻轻点动,似在思考,温博书等候回应,半晌,太守才点头,“温大人所言有理,你们几人先下去吧。”
那几人连连称是,逃也似的离开,太守又道:“那就依温大人之见,来人,给我仔细搜!”
众官兵尽皆依言,而韩东则因温博书没下命令而未有动作,太守看了一眼,温博书即刻招手,韩东俯身领命,率领手下跑了进去。太守这才满意,又静了一会儿,有官兵来报城卫军首领李云浩伤势惨重,大夫用了药之后,也只说听天由命,太守一惊,皱着眉沉思起来。
温博书亦是一惊,那自称是何恒永的盗贼,下手似乎重了些,“大人,要不……”
太守伸手制止了温博书的话,“本官去看看李首领,温大人,你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
温博书躬身领命,目送太守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回身,久久,才有人急步从里跑出,三三两两地抬着烧焦的尸骨出来,挨着摆在地上。温博书看了一眼,强忍心中不适。没过多时,官兵们没再摆放尸骨,转而立到一旁,韩东急步上前来,“大人,都在这里了!”
温博书仔细数了数,整整十五人,他上前几步,韩东亦步亦趋,“可有那贼人?”
韩东摇摇头,“没有。”
“什么!”
温博书猛地回头,韩东向他确定点头,不由眉头一皱,他看着这些阳光下的尸骨,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的身份可有确认?”
“未能全部确认,不过这方府的家主,以及二位少爷都在其中。”
温博书叹了口气,顺着韩东的手往最靠右的三具尸骨走近了些,仔细观察了下,又突然眉头皱紧,目光往左移,顺着这些尸骨走了一圈,“这偌大的方府,就只有这些人?”他回头看了一眼韩东,韩东亦是皱眉,摇了摇头,“未曾发现别的。”
温博书沉吟了一下,“可否有人知晓,这方府是否有人在外?”
“大人。”
其中一名官兵上前一步,“方家夫人和大小姐前日去城外光阴寺拜佛去了,带走几名丫鬟仆从,应该今晚能回……”
温博书摇摇头,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韩东跟在他身后,没有出言打扰,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就这么沉寂了一会儿,温博书突然站定,“这其中,怎么只有男尸?”他扫了一眼那些尸骨,“偌大的方府,不可能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
韩东也看了一眼,暗自点头,这些尸骨基本都经了他之手,所以他很清楚情况,但都没有察觉不对,这温博书,确有独到之处。
只是此时温博书确实迷惑不已,这些人,究竟因何而死?
“来人,把他们抬回去,传仵作验尸……还有,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透露半点消息!”
他这突然一认真,连韩东都是一凛,纷纷俯首领命,温博书看了看朝阳,点了两人带路,举步往李云浩的府邸走去。
韩东吩咐好众官兵,忙跟了上去。
日上三竿,人们对昨夜发生的事感到好奇,可仅仅只是远远的打量一眼,便会被把守的官兵喝走,可是纵使这样,还是有各种各样的流言传了出来。
太守匆匆看了一眼李云浩,发现其真是奄奄一息,大夫只无奈摇头,太守紧皱着眉,坐着思量半天,带着人又匆匆回了府衙。他前脚刚走,温博书后脚便赶了过来,仆人一见他便就禀报,“太守大人已回府衙去了。”
他淡然点头,询问了李云浩的伤势,仆人只知伤势严重,却不知具体如何,温博书便要仆人带他去房里看看,环侍的丫鬟刚刚喂他服完药,意识还有些模糊,温博书上前问候了两句,“李首领,你感觉如何?”
然而李云浩只是艰难地摇摇头,温博书眉头一皱,“李首领姑且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亲手抓来那贼人,到你面前谢罪!”
李云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温博书顿了一下,“李首领且好生养伤,下官去太守大人那儿看看。”
他示意下人好好照顾李云浩,带着韩东,又往府衙赶去,一路无话。只是他刚到府衙门口,便有一小斯急忙上前迎接,并称太守大人已等候多时了,温博书点头,急步走了进去。
“下官参见太守大人。”
“嗯。”太守点了点头,神色严肃,“情况怎么样?”
温博书低着头,“禀大人,火势已全部熄灭,尸骨也全部找到,不过……”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发现疑似贼人是尸骨。”
“什么!”
太守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昨晚火势那么大,贼人在众人眼前纵身火海,怎么可能逃得性命!
温博书沉吟了一会儿,打断的太守的思绪,“还有一点十分奇怪……”见太守向他望来,温博书接着道:“我们只搜寻到十五具尸骨,且全是男性,下官已命人封锁消息,也派了仵作过去,暂时还未有结果。下官本期望能从李首领那儿打听些消息,只是……”他又摇了摇头,“事态蹊跷,下官便急忙赶回来禀报!”
太守的脸色随着温博书的话越来越沉,也难怪,这么大的命案就这么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个处理不当,恐乌纱不保,心知如此,温博书也没再出言打扰。
最终太守皱着眉摇摇头,“本官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抬眼看温博书,“温大人,关于此事,你有什么见解?”
温博书犹豫了一下,行礼道:“此事,下官始终觉得太过蹊跷。”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下官初来乍到,对这康德城中的各项事务并未完全了解,只不过……昨夜那个方府想来是个大户人家,而且从那个贼人选中那里可以看出,方府定是个富贵之处,这样的府邸不应该只有十五人,况且全是男性,那些丫鬟呢……若她们被杀了,怎会没有尸骨,难道那贼人有什么好去处处理了,可如果他们没死,又如何不见了身影,她们究竟遭遇了什么,此时身在何处……”
太守连连点头,解释道:“这方府确是康德城的首富之家,方家家主方全智熟读圣贤书,在本城,也很有威望,其膝下两儿一女都很有才学……”
温博书皱眉,这样一个家庭,应该不会成为一个自称劫富济贫的侠盗的目标才对,对方特意自称“何恒永”,可温博书很清楚那人并不是何恒永。陷害,可是为什么而陷害。那人纵身火海之前,看他的那一眼又有何深意?
温博书皱着眉思考,那边太守却问,“还有别的线索吗?”
温博书即刻回神,“据官兵说,方夫人和方小姐前日出城拜佛了,今明两日应该能回来,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接他们?”
太守点点头,“这方府的事,想来也只有方府的人才了解,况且这贼人现今已逃脱,很可能还会对方府的人再下手,只是……”
“只是什么?”
太守叹了口气,“这李首领一倒,本官手下却无可用之人……”他略微皱眉,“温大人,我见你才智俱佳,手下亦有能人,不如……”
温博书一笑,再次俯首道:“下官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太守亦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