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冥看见,商汤穿着庄重的衮服,在亳的宫殿里俯视着下面朝拜的群臣,几抹金黄的朝阳照在了他的脸上;她看见太甲在深锁的铜宫里愤怒地大叫,伊尹则在外面看着一列列士兵来到宫殿前。她看见盘庚站在豪华的马车上,气势昂扬地注视着西南方,在正午太阳的照耀下,和浩浩汤汤的车队一齐前行,把旧日的都城抛在身后;她看见商王武丁在大殿里,拍着傅说的肩膀,雄心壮志,欲吐胸中万丈长虹,成就商朝富强疆域千里,看见王后妇好在面对鬼方的大军时,迎着下午强烈的阳光率领两万人马大破其营;她看见司母戊鼎在八百余名奴隶多日的辛劳和汗水中显得威严庄重,青铜独有的古韵在西移的九足金乌下变得更加典雅华美,多少人智慧和努力的结晶!她看见文丁苦心造诣,看见纣王登基,看见了日落西山,苍凉彷徨,鹿台阶冷,火染斜阳。
这,就是商朝的历史,现在它永远结束了,永远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中,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都无法左右丝毫的洪流。
洛冥拿起不再发光的玉佩,低声呢喃几语,龙脉里扭曲的空间突然静止了片刻,又重新变得扭曲,随后,洛冥出现在了龙脉外,公孙乙就站在旁边。
“公孙乙,你看,现在的龙脉已经断了,无论是谁用怎样的办法都无法让它重新延续下去。因为它确确实实地终结了,没有了。”洛冥道。
“是不是觉得是我毁灭了龙脉,我毁掉了商朝的希望?毕竟,虽然纣王自焚,商大势已去,但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力挽狂澜,恢复了商朝的统治?有可能,对吧。毕竟当尘埃还未落定时,一切皆有可能发生。但是现在,我截断了商朝的龙脉,就是说商朝将不会再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可是,真的是我毁灭了商朝吗?那姬发,姬昌和他们的祖辈的努力,和纣王的挥霍无度,都是我造成的吗?当然不是。实际上,一个朝代之所以会被另一个朝代所代替,不是因为他们知道命中注定,所以一个人使劲地不理朝政,另一个人便使劲地励精图治?这当然不可能。没有人会因为命运就做什么事的。”
“所以,归根到底,一个王朝的兴衰并不是一个人所能真正决定的。而且,虽然我断了商朝的龙脉,但我也帮助了周朝的龙脉的兴起啊。我这里是毁灭,是终结,那里便是新生,是初始,看似两个极端其实是一脉所生。毕竟毁灭和新生,总是在一起的。”洛冥笑笑,招了招手,和一脸疑惑的公孙乙离开了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