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琐碎如常的季节。
心里还有花儿正在开放,许多道路还未启程。可是,我的身体却打算与我背道而驰。先是肩颈带来的头昏眼花,继而是稍微用脑便会丢失睡眠,再然后是牙齿准备未老先衰……这种惶恐像蚂蚁噬啃,一寸一寸攻城略地。我生怕不小心,就会像皮球一样,被岁月一脚踢到门外,再也找不回曾经蓬勃的自己。
和我的疲惫一起来到的,还有票房蹭蹭蹭往上窜的新电影《致青春》。这是一个不断更新换代的年代,电影概莫能外。导演、观众、表现手段都在变化。资历已经不代表着稳坐钓鱼台,年轻不一定不成功。就如同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费尽吃奶的劲也只突破了6亿大关,而徐铮的《泰囧》轻松拿了13亿。也许,看世界更应该抱着宽厚的心态,包容所有表面的圆缺。我是个怀旧的人,愿意去影院看一场与青春有关的电影,无关票房无关境界。
电影是和朋友一起看的。她比我年长,生长得却没我着急。有姿有色,优雅万方。偶尔做个犯二青年,多数时间绝对一张大牌。我们就这样混迹于一群少男少女中间,共同期待着一场有关青春的演出。
开场与梦幻有关,与水晶鞋有关。这是所有女孩子共有的岁月,穿水晶鞋,做豌豆公主,有白马王子。在黑暗中,我和朋友笑得没心没肺。有一种虚张声势的镇定。
那个率真美丽,敢作敢为的郑薇,多像曾经的自己。面对爱情,勇敢去追,孤身出门,无惧无畏,有一群可以疯闹的哥们儿,有几个贴心贴肝的好闺蜜。能担当,敢承受。即便爱情因了种种无法逆转的过失,而成了云烟,却能在酒醉神迷的时候,始终不提一个恨字。这需要多么美的胸怀!
陈孝正,外表冷漠,内心有团火,爱自己胜过爱爱情。他的人生就像一场建筑,需要尽量缩小误差,绝不可能推倒重来。他是有深情的,只是我们总是无法事先找到那块可以触摸着过河的石头。当他选择了未来,选择了明天,就错失了爱情,错失了郑薇。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不可能推倒重来。事实上,他不愿意看到的,往往就是自己正在经历的。青春别来有恙?爱过就够了!如此,我们明知是场错过,依然会朝前走。在多数人的青春里,爱情与前途不能共存。何止青春,何止年少,在人的一生里,都一直如是。陈孝正是青春里必不可缺的一个角色。
张开是我们共有的青春里,总会出现的那一个男孩子。他油腔滑调,外表洒脱不羁,义气豪爽,就像邻居的大兄弟。他暗恋那个出场就一尘不染,端庄高贵,又隐忍含蓄的完美少女阮莞。这个带有隆重装饰效果的阮姑娘,用自己固有的清冷抗拒着男朋友之外的追求者,始终如一的维护与青春有关的初恋。她用超出那个年龄的通达原谅男友的过失。又在发现所爱非所属的时候,毅然选择勇敢离开。然而,她注定是个悲剧。她内心对爱情从来就没有死心过,她在婚礼前和前男友同赴一场共同的演唱会。那代表着彼此的成长与过去。她以为自此便可以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然而,她却是被命运无情摧毁的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车流将她永远的抛弃在了青春里,再也不能苏醒过来。
她永远都不能知道,她的生命里,有一个张开,用至深的情怀像怀揣着脏物的窃贼一样,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爱着她。如此卑微,如此深情。就像那句话:天空没有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她的青春与张开从无交集,但爱情真的来过。只不过她从来不知道而已。悲剧是把美好的事物破坏给人看的,如果我们事先察觉这美好之物早已千疮百孔,倒并不觉得太过悲戚,只是哀其不幸之余,实在狠不下心怒其不争。
没有结局的结局,往往会带给人一种臆想中的美感与诗意,就像故事的结尾,郑薇和陈孝正,坐在微风里,坐在夜光下,彼此其实就是那一厘米的误差。人生需要误差,来彼此成全同心圆。我们可以尽量为它圆一个美满的未来,可以生儿育女,岁月生生不息。然而,终归是一场想象罢了。青春,永远停留在那里,云淡天高,微风流云,那些放肆与张扬的时光,从此一去不回。
还有许开阳,还有施洁,还有林静,他们的青春和我们一样,但我们又只能是我们自己。我们跌跌撞撞着成熟,又前赴后继着老去。有些终当逝去,比如爱情,有些不属于自己,比如曾经深爱的人。真正的自己活在青春里,我们不是谁的谁,我们只是我们自己。
青春是一场敢爱敢恨,拿得起而又放得下的岁月,是一场瑕不掩瑜的人生约会。我们终于爱自己胜过了爱爱情,我们终于活成了让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多年以后,青春会成为隐疾,梅雨时节隐隐发作,虽不致命,却能触痛人心。
我们长大,我们开始明白爱情并非唯一。我们在经历青春,事实上就是在经过爱情。没有爱情,青春再多故事仍是无济于事。我们说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但事实上,每个人的生命都被爱情贯穿始终。有些随青春散了场,有些融进了一箪食一瓢饮。
感谢《致青春》,它让青春走下了神坛。在真实的时光里还原我们的人性。让我们可以在浮躁忙碌,内心不得安宁的中年,可以截取一段风尘仆仆的时光,重温我们共同的青春,去找寻那个过去的自己。
青春若在,不诉离殇。
青春离去,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