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见后,不住地捶打胸口,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脾性怎么样,她还不知道?
皇上扶着太后,别过脸,他实在是不忍看呐。自己的妹妹,看似柔弱,实则刚烈啊!从当初嫁给白靖之就能看出来。
雨诺、雨辰、阳樱听见后,看着白靖之,用一双无助的眼睛看着白靖之。他们太熟悉她的脾性了。
“将军,请尽早做决定,越迟大人和小孩都会有危险的。”稳婆有点急了,时间不等人呐!
“孩…”白靖之闭上双眼,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一口气,“听她的。”说完后,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他…无法拒绝阿瑶的任何要求,他只能答应她,他和她从小就认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太后听到后,胸口忽上忽下,抬手指着白靖之,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幸好,身边有皇上扶着,皇上顺手抱着太后,边喊人叫大夫,边往遥知阁的偏殿走去。
太后一生只孕育了一儿一女,凌书瑶是太后晚来的孩子,先皇和太后都十分宠爱,就连凌书昱也十分疼爱这个妹妹。
雨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恨自己当初赤霞宗三长老在的时候没和他好好学炼丹、学医,要是自己当初学的话…可惜没有当初啊!
遥知阁里站满了人,里里外外的都是人,有翎锡国最尊贵的皇上和太后,有将军,有下人们等等,可院子里却格外的安静,除了屋内忽高忽低的喊痛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白靖之手紧紧抓着门框,手背上泛起青筋,双眼无神的盯着门,像是洞穿一切障碍看着在床上生产的女人,那是他一生中除却母亲外。最爱的女人啊!如今,却是自己将她推入地狱。
要是当初自己拦着阿瑶,不让她怀这胎,阿瑶也不会…自己真真是悔啊!他的心不住地疼,听着阿瑶的嘶喊声,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下,一阵一阵的抽疼。
白靖之狠狠地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他怕阿瑶听见了分神。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屋内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推开门进去。
他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他只知道自己最爱的女人,将要离开他,是…永远的…离开他。他要见她,他知道她想见他。他瞥了眼在稳婆怀中的孩子,迈开步子,单膝跪在床前。
单手擦拭着凌书瑶的额头上的汗,看着脸色苍白的凌书瑶,一向刚硬铁汉流下了泪水,他执起凌书瑶的手,吻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将来的日子里没有了她,该怎么过。
“靖之,你要好好的。我…很高兴…今生遇到了你,我…”
白靖之打断还在说话的凌书瑶。
“阿瑶,听话,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不是吗?”
白靖之的手缓缓地抚上她的眉,柔情地说到。
“我…会永远在…在你身边的…”
凌书瑶撑起自己的身子,白靖之忙把凌书瑶搂在怀里。
“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语毕凌书瑶缓缓闭上双眼。
白靖之抱着体温渐渐消失的凌书瑶,闭上眼,饱满的唇吻上她的额头、她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她的鼻子…她再也不会张开的双唇。
他的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了出来,一滴又一滴,止也止不住。
白靖之将她放在床上,起身往出走,他吩咐管家全权料理此事。
“白靖之!是不是你在我的杯子里放的虫子?”
“那可是我特意挑的最肥的一条,喜不喜欢啊?”
那年他六岁,她四岁,那时候他总是喜欢欺负她。
白靖之扶着门,想起了幼时,他总是欺负他。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在那时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呜呜呜…”她坐在地上捧着胖乎乎的小手低声哭泣。
“干嘛跑那么快,摔着了吧,疼不疼啊?”他拉起她,对着擦出血丝的手,轻轻吹着。
那年他十一岁,她九岁,那时候他最见不得她哭。
白靖之走在石板路上,看着花园的某一处,还记得那时,她是在将军府摔着的,看着她坐在地上小声的哭泣,心就像被一双手紧紧的握住。
“靖之,你要小心。”她看着他身着铠甲,看着他骑上大马。
他没有言语,看着她,心里默默的说,等我回来,定让父亲请旨,我要娶你。
那年他十四岁,她十二岁,那时候他第一次上战场。
白靖之看着不远处的亭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是在那里苦苦哀求自己不要上战场。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嘱咐自己。
“阿瑶,我喜欢你。”他看着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双手不由自主的绞着一起。
那年他十六岁,她十四岁,圣旨到了将军府。
白靖之站在池塘边,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那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脚下一个踉跄,便摔进池塘里。
有下人看见后,刚要喊人,却被一男子打断,示意他离开。
“靖之,瑶瑶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模样的。”他直呼将军和公主的名讳,想必身份定是十分尊贵。
“记得以前我们在皇宫里,悄悄地把御养的金鱼捞出来烤了吃掉。被皇后发现后,要惩罚的时候,是她求得情。那时候,她说,以后要烤鱼的时候记得带上她。”
男人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听他说。
他们已经长大后,便不大喜欢和女孩子玩,每次进宫总是避着她。不仅是因为家中的大人说过,更是因为男女总是有别。
“好像,至那以后,再以没有烤过鱼了。”
男人沉默,他明显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依稀记着,当年将皇后最喜欢的黄金鲤鱼烤的吃了以后,皇后大怒,正要惩戒的时候,她出来求情。
“书昱,你说她还会想吃吗?”
凌书昱,看着在池塘里的男人,“她已经死了。”
白靖之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