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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会所。

阿辰冷冽的眸子不带感情的看着手里的酒,一头银色的发根根直立,整个人如同一座冰雕散发出寒冷的气息。

“许然,阿哲不方便动手。”

许然点了点头,动了动慵懒的身子,清秀的眼里亦有着淡淡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会想起从前的事,都说回忆是老人的专利,可是他却总是会想起那些久远的事,久远到那些事里的人模糊的只剩一个影子,他却清晰的记得那些事情的点点滴滴。

“阿辰,为什么我最近总是会想起从前。”

阿辰喝了口酒,笑道:“因为你老了。”

“呵呵呵”许然跟着轻笑,是啊,也许真的老了。“我想起,我初见雅仪时,她穿的是件白底蓝花的棉布裙,黑色的长发像缎子一样乌顺光亮。”

“我都忘了,雅仪!”阿辰喝光杯里的酒,整个人往沙发里躺了下去,乌黑的眸子在头顶的水晶灯上凝成一点,美轮美奂的水晶灯渐渐幻化成一副画,画里是个笑意浅浅的女孩。“许然,如果一个人走了,连梦都不入,是说她狠心,还是我们自己太绝情?”

许然看了眼阿辰,目光停留在他满头的白发上,“其实能忘记未偿不好!”

“你不懂许然。”阿辰落寞了语气,手轻轻抬起伸向头顶的水晶灯,“忘记比记得更痛苦,最其码你的痛之中有着往昔的美好,而忘记呢,它将所有好的不好的全抹杀了,当所有走过的路成为一张白纸时,那才是最大的悲剧。”

褚哲瀚进屋时,便看到宽大的沙发里横着竖着躺着两个大男人,一个眼里满怀悲戚,一个茫然不知所以。他邹了眉头,捡了个角落坐下。

“阿哲啊,你家公主生了,我做干爹吧。”许然略正了正身子,说道“你家公主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呢?”

褚哲瀚笑笑,“不知道呢,不都是说要怀十个月的吗?”

许然噗嗤笑了,也是,他们这些大男人知道什么呢?想想说道:“苏语蓉去做过产检吗?”

一句话问得褚哲瀚又哑了嘴巴。产检,他是真想陪着她去看看,她肚里的小公主长什么样了,可是……叹了口气,捡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一口饮尽。空气中立时便有淡淡的哀愁。

“阿哲,你真打算就这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阿辰忽然问道?

“秦浩来了。”

沙发里的两个人立时翻身坐起,看着他。

“我让他找出枪击案的线索,他便可以离开。”

“那还用得着找吗?”阿辰不满的说道:“摆明了就是贼喊捉贼的事。”

“是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也知道,可是那些调查组的不知道,我只想让他们快点走。”

“你要动手了?”许然点了支烟,看着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还要再等等,阮义不是还没来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你想把他也收了?”许然有点愕然,怎么说那也是个黑道大哥,且是境外毒贩,似乎轮不着他来动手啊。“你想清楚了,他的身份不简单。”

褚哲瀚往沙发里靠了靠,修长的脚随意的往茶几上一搁,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何必我们动手呢,铲奸锄恶,有我们的警察叔叔不是?”

“你的意思是?”

褚哲瀚笑了笑,并不再多说。转而关心起许然的身体,“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

“那就好,秦浩那边你陪着,顺带看看他跟那个阮柏会不会有私下的接触。”转过身对阿辰说道:“你还是负责苏语蓉的安全,她现在一个身子两条命,你不能大意。”

阿辰看了眼许然,迟疑道:“我能不能跟许然换换。”

褚哲瀚摇头。

“张政的家属那边,钱送过去怎么说?”

阿辰沉了嗓子答道:“没说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褚哲瀚看着他,促眉道:“如果嫌少,还可以再加,总是一条命,这些年他帮我们也不少。”

“到是没说钱少,只是问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

三人都不再说话,凶手?褚哲瀚想,到底是这世界造就了恶魔还是恶魔造就了这世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人的变化会那么恐怖,但是想着一切皆是因己而起,心便重了几分。

“你们说阮柏身边的那个长得像妖精的男人,身手到底如何?”

“你是在怀疑他?”阿辰眯了眸子,脑海里出现那个长得极其妖媚的男人。“很难说,若不是草包就是高手。”

语蓉在客厅里遇上秦浩时,她淡淡的点了头,转身便要去楼上,身后的秦浩却叫住了她。

“苏小姐,方便的话,我们聊聊吧。”

语蓉便又在沙发里坐了下来,一双眼只是盯着自己的双脚看,手在沙发里来回划着。秦浩看着她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笑了笑。

“苏小姐,你不用紧张。”

“嗯?”语蓉抬眼看着他,浅浅的笑了笑。“秦先生,凌小姐她还好吧。”她一直不明白凌元绿为什么要出手相助,更不明白她和安元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是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小姐和安先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秦浩轻声说道:“当日小姐确是有心让你们二人一同离开的,但是碍于身份不好做的太明显。”

语蓉点了点头,“请秦先生代为转谢我对凌小姐的谢意。”

秦浩点了点头,忽的问道:“你爱褚哲瀚吗?”

语蓉顿了顿,手下意识的抚上腹部,爱吗?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的问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爱吗?她爱他吗?见她一直默然而不作答。

秦浩了然道:“或许我能帮你离开。”

语蓉摇了摇头,“谢谢你。”

“你既不爱他,又为什么要留下呢?”

“可能是一种习惯吧,不论我爱不爱他,我已经习惯了他来爱我。”见秦浩脸上甚是狐疑,语蓉羞涩道:“或许他不是个好人,但他对我确是真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而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解释。”

“不用解释,苏小姐。”秦浩真诚的看着语蓉,“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这世界不是每件事都能是非分明的,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事,跟着自己的心走。”

语蓉看着秦浩,看着他眼的里诚挚,微微的笑了,“谢谢你。”

秦浩抬手看了看表,起身道:“我跟褚少约好的时间到了,我该出发了。”

“好的。”语蓉站起身,“真的谢谢你秦先生。”

“不用谢,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得到幸福。”

秦浩一眼便注意到阿辰的一头银发,眼睛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扫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阿辰中指上,阿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暗道,果不愧是刑侦出身的。

“去现场?”

秦浩点了点头,“是的。”

阿辰便不再作声,秦浩闭了眸,靠在座位上养神,脑子却像是不停运作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转过不停。凌元绿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秦浩,不论何时何地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阮柏他已经不是当日的安元,但我希望他能继续活着。

“到了。”

秦浩睁开眼,才发现车子停在一片商业中心,几步开外,是一座白色的建筑物,占据半面墙的是两个镂空的黑色大字,帝都,气势膀磅。

阿辰开了车门,秦浩紧随其后,阿辰将当日的点滴缓缓斜述。帝都装修奢华的大门里门僮不时的瞄了眼过来看二人。阿辰讲完后,秦浩转了目光在群楼之间游棱。

这时一辆银色的AstonMartin在帝都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一身黑灰的Brioni西装,外套一件烟灰色羊绒大衣的阮柏瞬时吸引了大街上来来往往人的目光。他的身后,米莉风情万种的从车上走了下来阮柏上前扶了她,两人低声交谈着,往帝都门里走去。

秦浩的目光在阮柏的脸上停了几秒,又看了眼米莉,微促了眉头转身往车上走。走到旋转门里的阮柏略顿了顿身子,眼角的余光看着秦浩上了车,对身边的米莉说了声,“你先上去。”他返身走了出去,正要上车的秦浩停了下来,转身,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互相凝视。阮柏微微的倾了倾身,脸上有着若无若有的笑意,秦浩亦回了他一个浅笑,转而上车。

“走吧。”

阿辰看了眼阮柏的方向,脚下油门一踩,车子轰的一声,往前驶去。

“有眉目吗?”阿辰沉声问道。

“我还要再看看,你在前面放我下来,我四处走走。”

“行,”阿辰将车停在一边,秦浩开了车门往下走,“什么时候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直到阿辰的车消失在街头,秦浩才转了身往即定的那栋楼走,繁华的商业区,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是匆匆忙忙的神情,秦浩绕过电梯,往安全通道走。一层一层,一阶一阶,看着那不断向上旋转的楼梯,秦浩只是低了头专心的看着脚下的楼梯,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细。当走到第八层时,楼梯角落的一个烟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弯身捡起那个烟头贴身放好。再一步步的往的上走,只是步子有些急了。

通往楼顶天台的那扇门被打得很开,风呼啸着往楼道里跑。秦浩弯了腰身走出去,阮柏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脸上浅笑安然。

“你的方式太极端了。”秦浩在他的身边站定,眼睛停留在他的脸上,其实不论脸部怎么整容,即定的框架和一双眼睛是绝对变不了。所以一眼,他便能确定阮柏就是安元。他忽然就疑惑为什么苏语蓉会那么我晚才发现。

“手段不是问题关健是结果,不是吗?”阮柏看了眼秦浩,风将他敞开的大衣吹起,如撒旦张开的黑翼。“与人为善终不得善果,何不化身为魔护己所有。”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明白自己要走的路是哪条路就行了。”

阮柏冷叱一声,转身看着高远的天,眸里仇恨凝结。“当日你本可以帮我们脱困,可是你最终选择了维护凌元绿的私欲,那应该是你的天堂吧?”

秦浩一窒,是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能说他们没有责任。他沉吟了半响转而轻声道:“小姐说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你的周全。”

阮柏忽的仰天长笑,笑声歇了才转身看着秦浩,“我已经死过一次,放心,不会那么容易死第二次的。”将手伸向秦浩摊了掌心,说道:“拿来吧。”

秦浩将那根烟头拿出来放到阮柏的手心,“让那个人先暂时离开,我能找到的市公安局也能找到,现在只不过是你父亲有意为难下褚家父子。”

阮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替我谢谢他。”

褚哲瀚被叫回褚家时,姚知琴一反昔日的慈爱给了他一个冰冷的脸色。褚哲瀚无所谓的笑了笑,仍是哄着她。褚家国在客厅坐了一回儿,便起身道:“跟我去书房。”

“听说你从省里请了个人来调查枪击案?”

“是的,不过也别指望太大。他是阮柏那边的人。”

褚家国不解的看着他,“即是这样,你还要请他来?”

褚哲瀚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开始抽芽的老树新枝,“阮柏是省高官凌兴华的儿子,他现在的夫人是当年他的秘书。”

褚家国倒吸一口冷气,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跟他结上怨的?”

“为了一个女人。”

“你……”

褚哲瀚笑笑,不待褚家国出声指责接着说道:“你可以跟胡局知会一声,最近境外的毒袅阮义有可能会来C市。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那是他公安局的事,跟我没关系,再说我现在在回避,不方便参与任何政治上的事情。”

褚哲瀚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褚家国,眼里有点点亮光,“爸,我要做爸爸了。”

褚家国一愣,转而便明白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发现眼前的儿子是那个纵横商场的浩瀚总裁,或许,他真的老了。

“我猜想,接下来省里会给你一纸调令,明升暗降,我希望你有那个心理准备。”

“我想也会是这样。”

许久,久到褚家国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褚哲瀚轻轻的说了句:“爸,对不起。”

“罢了,我也累了,也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褚哲瀚回到别墅时,语蓉已经合着四雨开始往桌上摆菜了,褚哲瀚远远的靠在门边看着语蓉在厨房里同四雨轻声的说笑,长长的发随意的垂落在胸前,修长的脖子白晰如瓷,一双眼顾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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