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艺的表情已经趋近呆滞,蔺曦蕴看着也觉得好笑。但不由地也朝上方的和尚看去,怀迁身穿灰色僧袍,脖子出挂了一串佛珠,质地看着跟普通的佛珠不太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的有些光亮。手上也是一串佛珠,而表情则是一种世外高人的淡然,面对鸿志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蔺曦蕴静静想,这可能就是得道高僧的修养?
虽然是个光头,可这脸长得一点都不像和尚,洁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隐隐流露出慈悲的眼睛。蔺曦蕴淡淡扫了一圈那些公主们的表情,惊奇地发现,楚蕙的双颊也晕上了一抹淡淡的粉。那楚艺的表现,也不算太过难看了。
许是蔺曦蕴的视线太过强烈,怀迁竟朝她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随后才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蔺曦蕴想,这大师的反应很敏锐啊。一看楚艺,果然,脸更红了,耳廓都晕上一抹粉色。
蔺曦蕴轻轻推了楚艺一下,轻声道:“公主,回神了。口水都流下来了。”
楚艺一听,忙拿手擦了擦嘴巴,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道:“曦蕴你笑话我!”
“那个怀迁大师,真有那么好看?”
“嗯!”楚艺毫不犹豫地点头。
随着台上鸿志的简短发言的结束,怀迁从鸿志的身后走到祭台之前,台下一片寂静。怀迁起了个头,先诵佛经。
虽然蔺曦蕴不是很懂这个法典的意义是何,但看着周围人嘴里振振有词的诵经声,也跟着低头意思意思。
蔺曦蕴不知道的是,北渝重佛,因此每年的除夕之夜,都会由皇帝领头,带领妃嫔、皇子公主们到护国寺参拜,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会一起在寺中吃斋饭、抄佛经,酉时方归。
妃嫔也不是全部都能有那个殊荣都能跟着去,毕竟鸿志的后宫颇为充盈。但受宠的妃嫔通常都会在名单之内,如毓贵妃、还有之前颇为受宠的允贤妃,如今的允嫔。其他则由皇帝随机翻牌子。而皇室子女,没有意外的话,则都会跟着去。
因此周围的诵经声也算整齐,蔺曦蕴只好低头假装一副认真的样子——她对佛教实在不了解。前世的寺庙僧人,已经发展到可以娶妻生子的地步了,要求也没有古代那么苛刻。而她的工作,更不可能和宗教有关系。更遑论,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不信佛,只信自己。
可是她这个唯物主义者竟然通过穿越这样离奇的方式重生复活在了另一时空,呵。
蔺曦蕴的思绪没有持续多久,在座的毕竟都是娇生惯养的人物,顶着炎炎烈日,诵经的时间不算长,也长不了。因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怀迁双手合十,对下方鞠了个躬。
莫檀提醒:“怀迁大师作法大典现在开始——”左手对太监们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小太监把蒲团抬上去,还搬了一张矮案,摆上木鱼和一根犍稚。
怀迁对莫檀点头:“贫僧谢过施主。”
“奴才不敢,大师请——”
怀迁在蒲团之上打坐,左手转动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右手敲木鱼,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蔺曦蕴隔得远,听不见和尚念的什么,但鸿志帝听得颇为认真,神情也是严肃的,还有一丝隐隐的虔诚。
蔺曦蕴觉得有些好笑,崇之信之却不遵之,在这个时空里,有权力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怀迁作法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结束时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楚艺也揉了揉胳膊,轻挽着她站定。
“法事已经作完,贫僧先行告退。”
“啊呵呵,怀迁大师辛苦了。不妨先在宫里暂住几日,朕还有些事务想跟你探讨探讨。”
“贫僧遵旨。”
“莫檀,带怀迁大师到至高宫罢。”
“奴才遵旨。怀迁大师,这边请。”
面对怀迁,许是因为对方的得道高僧的身份,或是出于对佛教的推崇,是一副和善有加的模样。而面对台下的他们,鸿志又恢复了君主的威严之势。
“方才护国寺的怀迁大师已在宫里诵经、作法,朕也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与怀迁大师探讨,已命人暂住于宫中。怀迁在宫中的时间内,需以礼待之,若无事,不可扰之。违者,朕亲自处置。”
“是,谨遵皇上/父皇圣旨。”
“皇上,回阅安殿么?”莫檀走向前,虚扶着鸿志。
“到御书房罢,奏折还未批完。”
“皇上起驾御书房——”
皇上走了,下方的妃嫔、皇子和公主们才能动。鸿志在时,都表现得挺好的,即使脸色有些发白,也不像如今这般,有几个眼生的妃子和公主,都险些摔了。
楚艺顺着蔺曦蕴的视线看过去,似乎是明白了蔺曦蕴的疑惑,她小声道:“曦蕴,你有所不知。若是在高僧诵经、作法之时晕了或表现出特别不适的样子,就是对佛祖的不敬,父皇会大怒,甚至会罚呢。”
蔺曦蕴恍然,“那现在可以走了么?”其实周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可以啦,你先别出宫嘛。我们去御花园的亭子坐坐。”
“楚艺,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儿的,就是阳光太烈了,坐会儿缓一缓就好。”
到了御花园,楚艺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曦蕴,我与你说,以往进宫的都是护国寺的惠远方丈,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可这回……”
说起怀迁,楚艺的耳朵又是一抹绯红。
蔺曦蕴觉得楚艺的状态有异,又想到楚艺盯着怀迁的出神模样,有些讶异,轻松试探道:“楚艺,你莫不是看上人家怀迁高僧的绝色容貌了吧?”
楚艺闻言,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曦蕴你在胡说什么呢!”
“没有那是最好了。”
“曦蕴,你要小心。”似乎想到了什么,楚艺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
“近日父皇心情不佳,召见了好些回蔺大将军进宫呢。大渝跟南岳,许是大战在即了。”
“你如何知晓?”蔺曦蕴联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也不算太过意外。但由于这些天都窝在竹苑里,或是到绣庄看看情况,已经没有怎么跟蔺执曹徽璇交流了。想到这里,蔺曦蕴有些怅然。
“我碰见过两次蔺大将军从御书房出来啊,而太子皇兄和毓贵妃偶尔也会低声交流,我偷偷听来的。”
“谢谢你,楚艺。我回府会问问爹娘的。”
“说谢谢就跟我见外了,你再说,我可生气了啊!”
两人又聊了许久,都是楚艺跟蔺曦蕴在说一些皇宫里的事情。直至快酉时,楚艺才肯放蔺曦蕴走,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