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伯爵郡。
窗户以外占据大面积的是茂密的黑树林和天空。今天天气格外晴朗,雨后的空气也十分清新。
伯爵郡还有很多季易茹从未踏过的地方,今天她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下了楼。二楼是饭厅,中央有一张可以供五十人用餐的长桌,每两扇窗之间摆放着修剪齐整的花盆——替代了曾经的艺术画,靠墙的冰柜和储物柜倒是没有改变过。一楼是曾经喧闹过的大厅,原先挂画的地方都被盆栽替代。灯还在,但她找不到开关,也许是声控灯,可她又无法解释大门口的清朝宫灯。大门正对着一另扇门——她记得那是通往后院的门。跟着喷泉声,她找到了那座巨型喷泉,喷泉中心是Collins公爵手举权杖的庄严雕像,泉水就是从权杖上方奔腾下来的。
她沿着喷泉的边沿坐下来,双手撑着边沿,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自觉摆动起来的双腿。突然,她的食指刺痛,她放在眼前一看——有针扎过的印记。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把那只手伸进清澈泉水中,试想昔日这里还有泛滥的水花、红酒、泳衣和笑声。她曾经很羡慕那样纸醉金迷的生活,但她的母亲完美地避免她踏进来。
另一只手悄悄划过来,与她那只手相碰。她抬起头,眼睛里填满了青涩。他靠着她,沿喷泉边沿坐下。
“不上班吗,今天?”她看着他紧闭的双唇,似乎他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没那个心情。”果然,他这样答道。
“所以,有时间吗?”她的声音就像他们身后的泉水,使人听起来十分清澈。
“你想说什么?”
“我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邵管家告诉了我一些内容,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
他笑了笑,笑声比呼吸声更粗。“我们有段美好的时光,可你却说忘就忘,”他偏过头,直视她的双眸,以便能更好的与她交流,“你会令我失望,我的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她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该看他的左眼还是他的右眼,或者他血红色的嘴唇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这么做了,也刚好看见他的嘴角上扬。
“我不喜欢你,”他突然放下笑容,严肃起来,“就算赌上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喜欢女人。”
她害怕他突然认真起来的似乎来自冰山的语气,更害怕有那么一刹对上了他血红色的双眸。她突然遭受惊吓,身子向后一倾,因为手放空,整个重心指向了清澈的泉水,她本会溅出大浪花,就在她整个上半身穿过权杖喷涌出的水形成的水帘时,她就是这么想的。但水帘外一道黑影阻止了她刚与水面相切的背脊。在这么一刹那,她想起那晚她是被一个老女人推下了窗口,然后她就这么期待着死亡。可是半空中时,她感受到一种力量在支撑她。
呼……她把右手搭在他的胸口上,抬头望着他血红色的眼睛,质问他:“是你救了我,然后放弃追寻你的爱情?”
他再一次严肃起来,把她的手甩开,“我可没有伟大到那种程度。救你自然是因为我有这个责任,拒绝苏离薇是因为我对她没感觉。”
突然,他脸上的青筋渐显,一对尖牙不自觉的冒出嘴角,体温迅速升高,全身开始往外冒汗。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分就快要蒸发掉,眼睛也灼热难忍——受不了了!血!他渴望血!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但他不想要伤害她,因为自己无法忘记胸口上的伤痛。他翻过身,纵入泉水中,脑袋浮出水面,拼命呼吸。
“你怎么了?”她担心地问他,想要帮他却又无计可施。
“钥匙被人动了手脚。”他的声音变粗。
“钥匙?什么钥匙?”
他突然凑近她的颈部动脉,闻了闻,却又极力克制自己,呼吸声也越来越粗。她吓了一大跳,快被逼得喘不过气,但就算他已经贴近动脉,他也没肯张口咬下去,看得出他是在很努力克制自己而且十分痛苦。
“别再忍耐了,你有权利得到你所渴望的血液。”
应了她的话,他将尖牙嵌入她的颈部,贪婪地吸食着她鲜美的血。那种感觉,是奔腾的暖流,是夏日骄阳,是沙漠烈火。水滴从他的头发流向她的脸颊,她把手停留在他的胸口上,忍受这番疼痛。一直等到他恢复好原来的气色,他把尖牙藏回去,吻了她的右眼,使她沉睡。
鲜美的血液在他身体里循环开来,可他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事,胸口上的温度还没那么快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