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信息所有的资料,像一条条视频,都存储在了我脑海中的硬盘。杂乱无章,名字起得跟鬼画符似的。我只能一件件理出来,挨个的给它们命名、分类、分文件夹……
我的CPU突然读取了一条有用的信息——上次沈河对我说的一句话,那句话像是一个雷差点击溃我的CPU!
“这类血型的人太少了,全国可能也就几十个,人家健健康康的,非亲非故不可能捐献出来。”这是沈河对我和许笙说的话。
“健健康康……不可能捐献的……健健康康……”我嘴里嘟嘟囔囔循环这几个词,肩膀被人一拍才猛然醒过来。
“你发癔症了?”周公瑾问道。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脑门上都是汗珠,“周公瑾,你信我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周公瑾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用手要探我的脑门温度。
我拍掉他的手,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如果不出意外,沈河和李畅的关系我搞清楚了。”
“你说说看。”他没有回应相不相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畅的血型就是较为罕见的ABO型血中的A3系!”我肯定的说道。
周公瑾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冷笑着,看着周公瑾的眼睛,“我岳母的血型就是A3系!全国也没有几十个的稀缺血性!要知道,移植器官,最佳的同血型!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啊?!你的意思是,你岳母的肾脏移给了李畅?”周公瑾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我,随后又说:“不对不对,首先他怎么知道你岳母的血型?你岳母又怎么那么巧去的医院,而且正好是市医院?”
我面无表情,看着周公瑾:“难道你不做体检的吗?”
“做了体检医院还不知道你的血型吗?”
“你觉得在医院资料防护网能挡得住你线下那个高级黑客吗?”
“有了这些资料你还不能确定这稀缺的血型是谁吗?”
“假如你的生命危在旦夕,你难道不想方设法的弄一个健康的身体吗?”
“对那些人来说,制造一起车祸并将病人送去市医院有那么难吗?”
“或买通,或威逼难道还不能搞定一个市医院的主任医师吗?”
我一连串的发问,周公瑾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显然,他也被我说的内容说通了,被这个爆炸式的猜想惊呆了。
我更是不能平静,我自己越说越是害怕,不是因为岳母被人恶意摘取了器官卧病在床等待黑白无常的到来,而是我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猜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良久,周公瑾忽然冲到了他办公桌,将抽屉里一大摞资料堆了出来。他疯狂的翻着资料,嘴里呢喃着我几乎听不清的话语——“不能……不能,人不可能残忍……不能到这个地步,这将比谋财害命更加恶毒,更……没底线……”
我眼睛看向窗外的大湖,大湖里反射的阳光刺的眼睛深痛不已,我似乎无所察觉,我的脑海现在浮现着许笙动人的面庞,她温柔动人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被反射光刺激,我感觉我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不清,脑海渐渐被被一片银色的光芒覆盖,我睁大眼睛努力的看清楚,可是似乎越来越模糊,我闭上眼睛努力看向那满布的银光,它像利刃的反射光,将我的眼睛刺痛……
…………
“不对不对不对,你说的有漏洞!”周公瑾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拿出一份资料跑了过来,“不对不对,你看,时间上对不上!而且,李畅的血型是A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孩子喜悦的神色,很多天后我才想明白,他不愿见到我描述的那种情景,因为我猜想的人性太恶劣,而且恶劣到那种程度,好像能看到人形的灵魂变成了草原上的恶狼,漫步在遍布血腥的尸海中,嘴里留着透着血色的哈喇……
或许,他的是非判定、生命尊严、人性本质的标准比常人更要有信仰——‘猜想是假的’比‘能挣几百万’他还要开心的多。
我问:“时间?血型?”
他将资料递给我:“你看,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资料,他的血型是A型,不是你说的A3系列!你岳母是四月十三号做的手术,而四月份到现在,李畅始终活跃在我们的眼中,而换肾手术之后,必须要住院七到十四天,而且在未来的三到六个月中,必须要将养,这个时间段容易出现并发症和排异反应。而这些症状,李畅完全不符合标准!”
“不符合?血型我倒是没有过多关注,不过这都不是事儿,他想改个血型太简单了。况且,如果我是这种稀缺血型且要谋取他人的器官,我也会改,以免被别人联想到。”我皱了皱眉,血型容易,可是日常行程这些东西可是改不了的。
我看了手里的资料,里面记录着李畅每天大概的日常安排和工作安排,我从头看到尾,确实没有做手术的任何表面症状,更没有时间去做这个手术。
“怎么会不符合呢?”我呆呆的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沈河和李畅,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病’,而这样的大手术却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桥梁。否则一切都说不通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是源头——李天同给的这两个字不是市医院大主任医师沈河?这个沈河是另有所指?”
“花月集团有叫‘沈河’的高管?”我问周公瑾。
周公瑾摇摇头:“高管中姓沈的有两位,很凑巧,她们都是女性,名字都不叫‘沈河’。而且,据我掌握的资料里,和李畅有交集的没有任何一人叫沈河。”
“没有?那就只有大主任医师沈河了。”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计划,“我们何必这么瞎猜嘛,问问沈河不就知道了?”
“问?你脑子秀逗了?人家大主任医师怎么会告诉你?”周公瑾无语道,不过,他看着我邪恶的表情(反正我是看不到),突然想到:“你不会是要抓他吧?”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是做侦探的,不是干绑票的!我们要有职业素养!额,你不知道绑架会判多少年的吗?我不会做的。”他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极力反对。
“那你还有其他的好办法吗?”我斜眼问他。
他顿时噎住了,嘴里哼哼唧唧,怎么也不肯答应绑票沈河。
就像他对人判断是非观一样,他不忍看到世上出现那么残忍的人类,视他人生命如草芥肆意收割!
人可以堕落,但是不能没有底线。人可以残忍,但是不能将同类看做牲畜!我不知道我这个判断到底适不适合周公瑾,但这是我的世界观。
“你不用参与,绑沈河这活儿交给我,我会将他抓过来,你来帮我问就好了。”我又解释了一下,“沈河见过我,而且知道我的声音,那就只有你能做了。”
周公瑾神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
“你要知道,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久意味着,李畅这样的‘人’和沈河就会逍遥法外,有可能会变本加厉,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愿意看到的话就当我没说。我来找别人。”我特意强调了‘人’这个字,我觉得我判断不会错,他会十分在意这个被李畅和沈河践踏了‘人’字!
人的脑海中考虑某件事,而且这件事和自己的行为准则相违背的时候,会巡游不定。这个时候仓促做下的决定,有个惯有的名词叫‘冲动’!
“好!我答应你。这件事儿必须限制在我们两人之间,如果有第三人知晓容易横生枝节,甚至威胁到你我的生命。”他不是冲动的人,经过多反思虑答应了我的办法。
“不过,我们需要多加筹备,决不能轻易动手漏了马脚,否则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想到花月集团的庞大势力,他心里直打鼓。
“当然,我的小命也只有一条。不是被人拿刀架到了脖子上,你以为我有这魄力?”我自嘲道。我一直是个小心本分的人,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不逾越任何底线。
现在这世上,我只有两个亲人了,一个是我的爱人——许笙,另一个就是我的岳母,她对我比亲儿子也不差,我享受到了母爱的光辉。
我的脑海中一旦想到她们两人受到任何伤害,我的底线外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