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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智过嵯峨山

王小杰悄然地离开了西京高中。

他没有告诉任何同学,也没有告诉父母。

同学和家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寒假前考试结束的第二天,等不得学校宣布放假,一大早起来,洗了脸,王小杰背上挎包,里面装了简单的洗漱用具和准备路上消磨时间看的小说巴金的《家》,来到西京火车站,等了不大一会,一辆去煤城的闷罐子车从东向西开来,在西京车站停了下来。

工人正忙着给火车加水。

他爬上了这趟车。

闷罐子车上已有十几个人,大都是穿得比较破旧的去煤城挖煤的工人或者是和他们有关的人。

小杰寻个空地铺了张报纸坐下,拿出《家》看了起来,可怎么也看不下去:

成为地下团员半年后他被转入地下党,在西京地下党的领导下做学运工作。

国民党报纸充斥着对共产党的恶毒攻击和宣传,布满了虚假的对国内战争的不实报道。

西京高中是国民党西京教育局重点管理的学校,学校管理很严,三青团组织很是活跃,黑暗、沉默笼罩着这个学校。

小杰把党的方针政策变成自己的语言,把国内战争的真实情况,悄然地告诉刘倩、李兰香等几个一起考上西京高中的同学和相好的校友,通过他们在学生中传播,仿佛黑夜里划了一根火柴,有了光明和亮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点点火光在西京高中的学生中蔓延着、渗透着,宣示着对黑暗的不满和对谎言的澄清。

昨天,本学期的考试刚结束,吃过下午饭,他回到宿舍,张南就来到西高找他。

正好宿舍的同学都还没有回来,张南顺手闭了宿舍门,告诉他国内战争的形式发展很快。

辽沈战役之后,解放军主动进攻的第二个大战役淮海战役已经打响,正在围歼着国民党的军队。

未雨绸缪,为接收政权、建设新中国做准备,党组织决定派他去解放区马栏党校学习。

这决定对小杰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他做梦都想去延安。

虽然马栏不是延安,但是关中地委所在地,是党培养干部的一个重要基地,也是有志青年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

“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这歌词在西京暗里流传,是对解放区的真实写照。

那里的天比西京蓝,比西京亮。

那里充满自由、民主和幸福,人民欢天喜地,吸引着白区青年的心,多少有志的青年为了自由和解放奔赴了解放区。

一听到这决定,小杰的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

张南告诉了他走的路线,和地下交通站接头的方式,就匆匆地走了。

这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早已飞到了解放区……天刚明,同宿舍的同学还在睡梦中,他就起来了,悄悄地出了宿舍。

闷罐子车加满水就开动了,西行约二十多公里就转头向东北方向的煤城开去。

这闷罐子车就像头老牛,哐当哐当闷声闷气地又行了几个小时,才到了三原县车站。

小杰下了车。

从三原县到张南告诉他去的第一站鲁桥镇党的地下交通站,还有几十里的土路。

他没有进县城,在路边的小铺吃了碗面,甩开步子就上了路。

已经是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时候,北方的天气十分的寒冷。

路两边田地里前几天下过的雪还没有消完,压在冬小麦之上,像毡一样的绿地里覆盖着一块块的白雪。

北风卷着地里的雪粒呼哨地吹着,带着雪粒的冷风刮打在脸上就像刀割的一样。

小杰的心是热的,他要去的是向往已久的光明之所在,那地方以强大的磁力吸引着他。

他顶着寒风,大步流星,走得身上热乎乎的,解开了棉衣的扣子,全然不觉得冷,一直走到天黑才到了鲁桥镇。

鲁桥镇位于嵯峨山原下,是去陕北、甘肃庆阳、宁夏的货物中转站。

出鲁桥镇不远就要上原进山,商人到了这里都要休息,整装出发。

来去的货物都要先运到这里,然后再向外发送或者在这里交换。

不大的乡下小镇,一街两行商号林立,来往商贾川流不息,却也有一番繁忙景象。

按照张南的交代,要他来这里后去找商会会长郭峰。

由郭峰安排他们去马栏。

商会会长是这里的头面人物,郭峰没有人不认识的。

王小杰到了鲁桥镇,一打问就找到了郭峰家。

郭峰家是一座有三间门面房、坐北向南的院子,虽然天已黑了,门还开着。

小杰走到跟前,站在门外,举目望去,见里面东西两个柜台上各点了一盏有玻璃罩子的煤油灯,货架上布满了百货日杂、布匹等物什;东边的柜台里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八字胡、穿着长袍马褂、戴着礼帽,一身商人打扮、稍有点发福的人;西边的柜台里站着一个穿着棉衣棉裤的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正在给一个买货的妇女取货。

小杰估摸着东边坐的大概就是郭会长了。

这时候,那个买货的妇女买好了货走了出来。

为了进一步证实,小杰迎上前去甜声地问:“大嫂,请问,哪位是郭会长?”那妇女向外走着并没有停步把头向后一瞥,说:“里面坐的那个就是。”“谢谢”小杰点头称谢,说着就走了进去,走到东边的柜台前,按照张南交代的接头方式小声地问:“请问,您是郭会长吗?”

那人站了起来,眼里射出精亮的光,审视着面前的小杰,拖长声音问:“您从那里来?”

“我从西京来。

西京的张先生让我给您带些东西,走得仓促,没来得及带,对不起。”小杰用张南交待的接头暗语说,接着又补充介绍说:“我是西京高中的王小杰。”

“请进,请进。”接上了头,确认无疑,郭会长忙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招着手让着他“里边坐。”

穿过门面房,他们向厢房的客厅走去。

郭会长朝上房喊着女儿:“芳,打盆洗脸水。”

“知道了。”上房里传来清脆的儿音。

郭会长领着小杰进了客厅,说:“到了这里你就放下心,虽是蒋管区,地下党的力量很强,咱渭北纵队的嵯峨游击队常来这里,群众基础比较好。”

那芳儿应了父亲的叫声,就拿起脸盆,从烧开的锅里舀了瓢开水倒进脸盆,再从水缸里舀了瓢凉水,向脸盆倒着,把自己的小手伸进水里试着温度,确认好了,就端了出来。

郭会长的女儿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圆圆地脸上有两颗像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扎着两个小辫,穿着花布衣服,端来水放在一个小方凳上,看了小杰一眼,顺手拿了个甩子,两唇轻开,说:“到外面打个土,洗脸吧。”说着把甩子递给小杰,回身向上房走去。

在这大西北的黄土地上,到处是面粉一样的黄土,风稍一吹就会尘土飘扬。

一路走来,小杰早已是风尘仆仆了。

小杰接过甩子,下意识地向身上一看,上身下身布满了一层细细的黄土粒。

只顾和郭会长说话,把这一身尘土都带进了客厅,心里直觉得这芳儿年龄虽小心却很细,忙到四合院的天井用甩子上身下身地打着,打掉了一身的风尘。

清理了身上的尘土,小杰回到屋挽着袖子,把手伸进放在小凳上的脸盆去洗脸。

他手一接触到水,直觉得那水说烫却不烫,说不烫却有点烫,在烫与不烫之间,恰到好处,就像他每次回家母亲给他打的水一样。

一股暖意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有了到家的感觉,不由得向回到上房的芳儿去的方向感激地看了一眼,两个手伸进热水盆,贪婪地用毛巾擦洗着脸。

郭会长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说:“你先喝点水,休息休息,我还要到前面接几个人。”说罢,就又回到前面的门面房里去了。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郭会长陆续领进来了三个人,前两个都是陌生人,看样子比小杰也大不了一、两岁,也都是高中学生。

每个人进来,郭会长照样是呼喊着芳儿端出一脸盆温水让洗脸。

先入为主,后来为客,小杰先到,就主动地帮着芳儿打水,招呼后来的洗脸。

出乎小杰意外的是最后一个领进来的竟是李兰香的表哥——西京大学的马正在。

他在惊诧之后立即站起,迎上前去,叫了声:“马大哥。”

马正在也看到了小杰,惊声地叫着:“小杰,是你!”

他乡遇故人,自然是高兴的事情。

小杰招呼马正在坐下,给倒了杯茶水就去上房端出芳儿舀的洗脸水,让马正在洗。

连王小杰一共到了四个人。

人到齐了,待马正在喝了杯茶水,郭会长就叫大家去吃饭。

晚饭是芳儿和她妈早已准备好了的。

关中地区是中华文化的重要发祥地之一,讲道德,重礼仪,尤以泾、高、三(泾阳、高陵、三原)三县为最。

鲁桥镇属三原管辖,又是商贾来往歇脚之地,更是对礼仪看得重一些。

郭会长一声吃饭的吆喝,芳儿和她妈就给上房中间亮房的古老结实的方桌上,端上了一个摆着四样菜的深红色的大木盘。

关中八大怪:面条像腰带,锅盔像锅盖,辣子是道菜,碗盆难分开,房子一边盖,帕帕头上戴,姑娘不对外,唱戏吼起来。

吃饭总是离不开辣子,那四样菜是:一盘炒豆腐、一盘白菜炒粉条、一盘咸菜、一盘油泼辣子。

主食是包谷稀饭和包谷面加了一点麦面做的馒头。

在这战争年代,这已经是比过大年都好的招待了。

那油泼辣子颇受四人欢迎。

他们喝着稀饭,啃着馍夹油泼辣子和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这夜,他们四个人就睡在郭会长家厢房的一个大土炕上。

芳儿早已把炕烧得热腾腾的。

为了保持温度,她还给炕通里搵上了柴末,既压着火又使火不灭,慢慢地燃烧,睡在炕上谁也不觉得冷。

也许是长途奔波都困了,一躺下,四个人都呼呼入睡了。

半夜里,就在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隐隐地传来了呜呜咽咽女人的哭声。

王小杰睡觉灵醒,听到哭声,马上就醒来了。

侧耳细听,从哭声传来的方向,他断定哭的人是在郭会长的上房。

正好,也要起夜小解,他迅速地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下了炕,又轻手轻脚地慢慢地拉开房门闩,走到院子,向上房望去。

只见,上房东屋的灯还亮着,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出于好奇,小杰向上房东屋的窗前走去。

屋里传出了郭会长的声音:“别哭了,同志们还在前面睡觉哩,别影响了他们的休息!大(爸),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去了也是喜事……”小杰一下子明白了——郭会长年迈的老父亲去世了。

在北方,寒冷的冬天,一些年事过高的老人,往往熬不过去,突然去世是常有的事。

在郭会长的劝说下,屋内的哭声停止了。

小杰的脚下似乎绑上了千斤重的铁块,再也挪不动了。

为了他们能睡好,他们把悲伤压在心里;因为有他们,他们止住了哭声。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把内心的无限感激、尊敬之意、歉疚的心情所产生的目光投向了上房东屋,天寒地冻,浑然不知。

前面门面房里的灯亮了。

那是睡在那里看管货物的商号工友起来了——按照郭会长的安排,他们四个人要装扮成送货的客商在天明前出发。

工友起来给他们准备行装。

灯光把小杰从呆滞中唤醒。

他回到房子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会儿出现的是郭会长忙碌的身影,一会儿出现的又是郭会长女儿芳儿端着热水的形象,一会儿又是郭会长死去的老父亲、哭啼哽咽的声音、郭会长劝慰的言语、嘎然而止的哭声……他在心里说:这是一家多好多淳朴厚道的人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厨房里响起了做饭烧火的风箱声,那是芳儿和他的母亲为他们做饭。

昨天,郭会长安排他们今天天不明上路,赶天明一定要走到嵯峨山口子。

大家都起来了,又是芳儿给他们端来了洗脸水,温度依然是恰到好处,把手放进去,顿时一种舒服的感觉从手上像导电一样传到身上。

王小杰瞟了芳儿一眼,那脸上已没了昨日的喜色,眼下明显地挂着泪痕。

他迅速地埋下头,匆匆地洗着脸,不知怎的眼里也有了泪花,便赶忙用洗脸的毛巾掩饰地擦去。

早饭依然是用红木盘端上来了四个菜,少了一盘豆腐,多了一盘炒鸡蛋。

油泼辣子是少不了的。

芳儿端上来了热腾腾、熬得稠稠的红豆玉米稀饭。

郭会长和商会的工友陪同他们一起吃着。

郭会长不停地劝着他们:“要上路了,多吃点。”“这一吃,下一顿在啥地方吃还说不来哩,路上给你们一人准备了点蒸馍,怕只能吃冷漠了,多吃点。”马正在他们三人吃得十分的爽意和可口,吃了一碗又要了一碗。

可小杰却慢腾腾、勉勉强强才吃了一碗:老人去世了,主人把痛苦压在心里,这样全心全意热情地招待他们,他内心里老是有一种歉疚的感觉。

吃罢饭,顶着满天的星辰,要上路了。

郭会长和那个工友都拿出短枪,撩开上身外衣插在腰里,领着他们到隔壁养骡马的院子,牵出早已准备好的四匹骡子。

每个骡子上都驮着捆好的货物。

郭会长说:“你们四个人,一人拉一匹骡子,都扮成送货的客商要混过关卡。

这一路不大太平,有民团,还有土匪。

我们两个把你们送到关卡跟前。

过卡子不要怕,要沉住气。

你们有商会的证明,混在商队里面过去。”

郭会长走在前面,那工友走在后面,他们四个人牵着骡子走在中间,上坡下坡,沿着弯弯曲曲的路走了几个小时,东方渐渐地露出鱼肚白,郭会长说:“天要亮了,前面不到一里路就是山口子,那里有民团把守,混过去。

过了卡子有人接应。

正在,你年长,把大家带好。

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了。

你们看,前面隐约可以看见骡马队,跟着他们走。”

和郭会长挥手而别,小杰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冒出了一句:“郭会长,你赶快回去吧!”语言中含着焦虑和催促之意,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家里还停了一个过世的老人,你赶快回去料理吧!去马栏的第一站在郭会长家他们受到了热情接待;放下去世的老人,郭会长把他们又护送了几十里,这革命同志之间的感情比什么都深厚都亲。

小杰心存感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郭会长走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拉着驮着货的骡子和大家一起向山口子走去。

山路弯曲,起伏不平,有的地方还相当的陡峭。

向山里送货除了人背肩挑,主要就是牲口驮运了。

到了山口子,那里已经有十几头骡马驮着货物等着放行。

荒凉的山口子,两边都是陡峭的高山,中间一条川道,乱石里长着杂草、灌木,零星地有几颗树。

一根竖着的木桩上用绳拴了一根椽一样的杨木一头高一头低就像蛮不讲理的凶汉横躺在路上挡住了来往的行人骡马,只有民团的兵把那杨木压起来才能放行。

稍上一点,半坡的一块不大的平地上有三间两面流水的土坯瓦房,住着民团的兵,看管着山口子。

几个穿着灰衣服的民团兵,肩上背着长枪在检查、询问、观察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马正在、王小杰他们跟着行人、骡马队鱼贯而行。

马正在早已从口袋拿出了郭会长给他的商会证明,等着递上去让那站在山口检查的兵看。

就在这时,一个吃得胖胖的、斜挎着盒子枪站在一旁贼溜溜地看着来往人畜、小头目样的兵,指着他们说:“你们四个出来。”

他们停了下来,走出了鱼贯而行的骡马队。

马正在向前一步,递上证明,说:“老总,这是我们的通行证。”

那兵头没有接他的通行证,说:“看你们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那像跑山路送货的?学生娃,是去陕北投奔共产党吧?”

“不,不,我们的确是给甘肃庆阳送货的。”马正在说,“这是商会发的通行证。”又把通行证递了上去。

那兵头手把马正在伸出的手拨了回去,说:“唬谁呢?学生娃,往陕北跑的赤化分子我见的多了。

就你们这几个嫩芽芽子,还想蒙混过关?”

被敌人看出来了,马正在吓得脸都白了,接不上话茬,不知说什么好,呆楞地站着。

这可怎么办?每个人都想着这个问题,心咚咚地在跳,手捏着一把汗。

从学校走时小杰装着平时积攒的两块大洋,准备路上用。

他下意识地在口袋摸着,顿时灵机一动,掏出大洋,走上前去,甜声地说:“老总大哥,您好眼力,我们就是学生。

我是郭会长的外甥,放假了,和几个同学替我舅跑趟货。

我舅说,请您和弟兄们喝几盅。”说着,把两块大洋塞进了那兵头的手里。

兵头把大洋放在耳边弹了弹,确认是真的,看着小杰说:“还是这小兄弟懂事。

既是郭会长的外甥,那我们就放心了,放行吧!”手一挥说,“过吧,过吧。”

过了关卡,大家长长地松了口气,都说:“好险,好险,多亏了小杰的两块大洋,还是小杰机灵。”

又行了一程,到了一个三叉路口。

一条是往甘肃庆阳和宁夏去的路,一条是往旬邑马栏去的路。

他们踏上了去旬邑马栏的路,又行了一里多路,远远地看到路旁的一个石头上坐着一个戴着破旧帽子、手里拿着一根棍、风尘仆仆、酷似农民模样的人。

他把手里的棍时不时悠闲地在空中挥来划去,很是自在潇洒。

小杰想:在这荒山野岭、旷无一人的地方,坐在那里不是歇脚就是等人。

及至走到跟前望去:原来是一个三十四、五岁,个不高,瘦瘦的,头发也没有修剪,敞着外衣,裹着的绑腿全是泥土的青年人。

见他们来了,他站了起来,有意把手中的棍向前一伸,横挡在他们前面,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罢,哈哈大笑,道:“估摸着你们快到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多时了。

谁是马正在?”

“我是。”马正在向前走去。

“王小杰。”

“到。”

“……”他一一的点了名,确认无误,嘻嘻地说:“鄙人姓杨,叫我杨同志、老杨都行,亲热点就叫杨大哥,跟着我走。

这里是解放区管辖,但和国民党统治的地方犬牙交错,旬阳县城还在国民党统治之下,西边距甘肃庆阳、宁夏也不是很远,马匪(马鸿奎的部队)时有侵袭。

我们要绕着走,要特别注意安全。”说着,他把棍一拄,走在了前边——在山里走长路,有经验的人大都要拿根棍或根竹竿当作拐杖,以助行程。

一路走着,老杨一边谈着,时不时地用棍指着路上的山梁、深沟、树林,给大家介绍着这是什么梁,那是什么沟,什么林。

他说:“我们现在走在嵯峨山上,你们知道吗,这山上埋了一个十分英明的皇帝,那就是李世民。

他很爱民,不愿意侵占农民的好土地,就选择依山为陵,向山里打洞子。

唐朝的陵墓大都是依山为陵呀!刘子丹领导的红二十六军、习仲勋领导的队伍都曾经活动在这一带,尤其是习仲勋,长期在这里活动。

习仲勋同志是关中富平人,上高小时就参加了革命,搞过农民运动,在杨虎城部队搞过兵运,任过陕甘宁游击总队政委。

他带领游击队活动在渭北富平、耀县、铜川、宜君、山原、旬邑、临潼等广大地区,打土豪,分田地,宣传进步思想,是渭北地区革命的重要创始人。

他参与领导创造了在耀县的照金根据地。

当时的省委书记杜衡执行极左路线。

这个王八蛋,非要南下关中平原在渭南、华县发动渭华暴动。

李虎臣部的一个旅长许权中是咱们的地下党员,杜衡指示他策动那个旅起义。

许权中把队伍是拉过来了,可那是国民党驻有重兵的地方,很快就调来部队镇压。

暴动失败了,他也叛变了,大批地下党员被出卖,给革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习仲勋同志和杜衡做过坚决的斗争,不同意杜衡的意见。

杜衡叛变后,照金根据地彻底暴露了。

习仲勋和一些同志又来到旬邑县发展了南梁根据地。

习仲勋任陕甘宁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在1935年的肃反中他和刘子丹一样在陕北被铺。

毛主席领导的中央红军来到陕北,把他们解救了出来。

1936年以后,习仲勋还任过关中特委书记、司令员、政委等,也活动在这一带,是爷台山战役的主要指挥员。”

说着说着,走过了一片树林,他手指着说:“这里是爷台林,西边不远就是爷台山,就是南梁根据地,党的许多高级干部都在南梁根据地工作过。

几个老总,彭德怀、刘佰承、林彪、聂荣臻,还有邓小平,多了,都在这里工作过。

你们知道爷台山战役吗?”

几个人都说:“从国民党的报纸上知道一点,当时报上吹得很厉害,说胡宗南指挥打败了八路军,打了个大胜仗,占了大片土地,具体说不上来。”

老杨说:“别听他们胡吹冒撂,国民党的报纸尽说假话,完全不是这样。”说着他举着拇指说,“毛主席真伟大呀!指挥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战,又打了一个漂亮的政治战。

具体情况是,抗战时期国共两军以爷台山为界分区设防,双方守军面对面相安无事地度过了8个春秋。

1945年7月,中国的抗日战争已接近最后反攻阶段。

在这样的形势下,国民党反动派得到美帝的支持,积极准备向陕甘宁边区进攻,企图夺取关中,威胁延安,牵制八路军开赴日军后方扩大解放区的行动。

15日至19日,第一战区代司令长官胡宗南,将韩城、朝邑河防部队及河南前线部队星夜西调,分别集结在淳化、耀县、铜川、旬邑等地,完成了对八路军关中军分区的东南西三面包围,兵力约有11个师。

21日,国民党军暂编第59师、骑兵第2师等部,分别由淳化、方里镇、土桥等地向爷台山等地发动进攻。

守备爷台山的八路军警1旅战士打得很猛。

同时投入战斗的还有关中分区保安纵队和新4旅的一部分兵力。

他们利用有利地形,先后打退了胡宗南部队的几次进攻,战斗一直打到23号,胡宗南的部队仍毫无进展。

自从战斗打响时起,胡宗南一直关注着部队的进展情况,只想一举拿下爷台山向蒋介石报喜,但三天过去了仍然毫无进展,他很是着急,又把预备第3师也调上来了。

国民党骑兵第3师压上来后,爷台山我军守军压力陡增。

虽然阵地还在,但伤亡渐大。

一直坚持坚守阵地的贺龙找副司令员李井泉、参谋长张经武和副参谋长李夫克商量,认为:我军的作战指导思想一直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现在爷台山阵地是守住了,但伤亡太大,这不是我们的目的,跟敌人拼消耗我们拼不起。

就以司令部的名义,向我们的中央军委请示,要求撤离爷台山,另调358旅回援,等条件都具备后再考虑反攻,把阵地再给拿下来,要尽量避免损失。

军委立即同意了这个提议。

同时,毛主席还指示贺龙,要他与徐向前、关向应等人一起通电全国,宣告事情真相。

还要请公正的调查组来爷台山调查事情真相,要让蒋介石在政治上被动。

对毛泽东的这一指示,贺龙深为佩服,说:‘主席就是主席,我们只能考虑到军事,他却能考虑到政治。

军事撤退,政治进攻。

要让他老蒋措手不及。

’接着,我军358旅一边急行军驰援爷台山,爷台山守军一边主动撤离,放弃了大小40多个村庄。

胡宗南部队占领了纵深10公里、正面宽50公里的地方。

7月28日,就在胡宗南占领爷台山的第二天,新闻界就开始炒作爷台山战斗了。

国民党报纸大加宣传,吹嘘他们打了个大胜仗,实际上是咱们的主动撤退。

胡宗南向蒋介石报喜的电报和贺龙等向蒋介石、胡宗南抗议的电报几乎是同时发出去的。

蒋介石一边拿着胡宗南的报喜电,一边拿着贺龙等的抗议电。

贺龙电文犀利的措辞让蒋介石觉得不是滋味。

在爷台山战斗被舆论炒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以张宗逊为司令员、习仲勋为政治委员的爷台山反击战临时指挥部成立,各参战部队集结于马栏地区,各种反攻准备工作紧张有紊地进行着。

反攻作战于8月8日黄昏时开始,于午夜正式打响。

战至10日上午,我军收复主动撤出的全部失地。

并且歼灭国民党军5个连及1个营部,毙伤敌100余名,俘敌营长以下36名,缴获轻重机枪19挺及大批弹药。

这批缴获的武器及爷台山上残留的印有美国制造字样的弹壳,向8月12日来到爷台山进行调查的美军调查组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美军调查组在爷台山转了一圈,一句话没说,就悻悻而归了。”

老杨很健谈,说:“解放战争打响之后,摧枯拉朽,国民党节节败退,大片土地被我们占领,革命形势比预想的发展得快得多。

你们到党校来学习,是党对你们的培养,肩负着历史性的重要使命。

要学好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坚定共产主义信念。

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最本质、最核心的东西是为人民服务。

毛主席的那篇‘为人民服务’一定要认真地读!马列的灵魂是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抓住‘为人民服务’这个核心和‘实事求是’这个灵魂,就学到了真经,受用一生……”

他滔滔地讲着,既讲在这一带活动的领导人和作战的故事,又深入浅出地讲理论,颇得要领。

这无疑是马正在、王小杰他们还没到党校上的一堂生动的政治课。

老杨脚下轻松,疾步而行,看得出跑惯了山路。

过了一个山梁又一个山梁,翻了一个深沟又一个沟,老杨一会儿拄着棍,一会儿把棍在面前挥舞着,显得十分的自在,就像是在游山玩水。

一路上,他从马列讲到孔子、孟子、朱熹、王阳明、程颢程颐,还讲到关中大儒张载、周至县的李二曲。

老杨说:“关中这个地方,人才辈出,地灵人杰,物产丰富,是个帝王建都立业、兵家必争之地。”接着像考问大家似地说:“你们都是关中人,对关中历史上的名人知多少?有个李二曲你们知道吗?知道他不愿做官的故事吗?”

李二曲,何许人也?把大家问住了,都沉默了,似乎四个人都不知道。

王小杰用心地搜索着大脑的记忆,脑子里有个概念,隐隐约约父亲像曾谈起过这个人,就试探性地说:“好像听我爸说过,康熙几次下诏,他都避而不接圣旨。”

老杨点着头说:“对,李二曲,清朝时期有名的理学家,陕西汉子,生、蹭、冷、倔,重操行,守气节,发誓不做满人的官,不穿满服,不剃发,一直到死都是留着发,穿着汉服。

由于他是当代名儒,清政府也不敢治罪。

康熙闻其大名,几次下诏书请他出来做官,他都远避他乡,不接圣旨,甚至以绝食相拒,是个很有骨气的人,那性格就和鲁迅差不多。”停了下,他又问:“你们知道程门立雪的成语,知道不知道‘程门非雪’的典故?”

这一下又把大家都问住了,相顾茫然地看着,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上来。

“那是鲁迅和许广平的故事。”他侃侃地讲开了,“……有一天,许广平去看望鲁迅,见鲁迅正在睡午觉,不忍心叫醒鲁迅,就写了‘程门立雪’四个字放在桌上走了。

鲁迅醒来见到许广平写的字条,笑了。

他给许广平回了封信,只写了四个字‘程门非雪’,意思是说他的门前没有雪,不必那样恭敬,何不把他叫醒。

鲁迅是个很严肃的人,但对许广平是一往情深,只有许广平去他那里才敢翻他书架、床底下的书……”

从鲁迅谈到周家三兄弟,他说:“鲁迅的小说写的很好,《阿Q正传》描写的Q精神,谁没有?人人都有,深刻地挖掘了人性,触及到人的弱点和灵魂。

他的杂文十分的犀利,他的人格很是高尚,毛主席说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评价很高。

他视名利如粪土,诺贝尔文学奖要授予他,征求他的意见他不要。

他和重名利地位的平常人想的不一样。

这在平常人看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在他看来有和没有无所谓,人格高洁,是个真伟人呀!!……鲁迅的弟弟周作人别看他是汉奸,但文学上的成就不能抹杀。

他才华横溢,涉足许多方面,是中国现代著名的散文家,还是文学理论家、评论家、诗人、翻译家、思想家,中国民俗学开拓人,新文化运动的杰出代表,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鲁迅的三弟周建人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的创始人之一,著名的社会活动家、生物学家,在多个大学当过教授,三兄弟都是人杰。

只可惜同是亲兄弟,周作人那么有才华,却远没有鲁迅那样的骨气,成了汉奸,人格远不如鲁迅,可惜呀可惜……”他连声嗟叹。

从周家三兄弟又谈到郭沫若、巴金、矛盾,谈他们的作品,谈他们的人格。

他说:郭沫若是个才子,绝顶的聪明,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小时候他上私塾,先生让对仗,说了个“扑蝶”,点名叫他的堂兄对,他堂兄直戳戳地站在那里半天答不上来。

他看堂兄搔头抓耳答不上来,忽地一下站起,出口就说“打虎”。

既很对仗又很有气派,先生惊呆了,对他赞不绝口,说这娃娃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他是中国新诗的奠基人,古文字家,戏剧家,甲骨文专家,成就斐然……。

他赞扬巴金、茅盾都是文学大师、文字巨匠,当代最著名的作家,不仅作品丰厚,而且人格高洁……。

他满脑子都是知识,海阔天空地漫谈着,几个省城来的学生一边用心地听着,一边走着,不经意间就驱走了大家身上的疲劳,一百多里路,没有歇脚,一直走到傍晚才走到。

到了马栏党校,把骡子拴好,交了货物,老杨就领他们到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大房间,在地上铺了些麦草,打着地铺,就是学员们睡觉的地方了。

没停歇地从天不明走到天黑,饥了啃个郭会长给带的冷漠,整整走了一大天,这时候四个人都感到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都走肿了,扑踏地一下,瘫倒在地铺上,谁也不想动。

可老杨浑然不觉累,端着水盆去给他们打烫脚水,一人一盆地倒好,放在他们跟前,关切地说:“都起来,洗个脸,烫烫脚,这样解乏,舒服。”叫他们起来烫脚之后,老杨又去安排晚饭,忙个不停。

一路上,这衣着破旧、个头不高、貌不惊人的交通员以自己渊博的学识早已使四个省城里来的学生折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见老杨又是打烫脚水又是安排晚饭,更是感动不已,深感解放区里藏龙卧虎,解放区的干部革命意志坚强,自己缺少锻炼,十分的脆弱,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向他们学习,从思想到体力认真地锻炼。

小杰爱动脑子,一路走来,感受颇多,躺在草铺上脑子里渐渐地酝酿出了一首诗:《马栏行》

马栏行

寒假进马栏,党校短学习。

随行有三人,途中多惊奇。

鲁桥第一站,到站如同家。

小女端热水,阿妈备晚茶。

夜来天气冷,火炕把被加。

午夜老人世,禁哭止喧哗。

关怀甚周到,行程装备齐。

连夜扮行装,一人一骡骑。

险过敌哨卡,进入解放区。

接我交通员,形似一农民。

头戴一破帽,手提一根棍,

发须不修剪,坦怀两腿泥。

及听其谈吐,四人皆感奇。

上及孔孟道,下涉革命理,

不唯论政治,漫谈及文艺。

巴金郭沫若,周氏三兄弟,

册册数名著,人人论思品。

再观其步履,亦数人中奇。

两腿比我短,个头比我低,

脊梁微佝偻,难与我等齐。

谁能料得到,他有惊人力,

驰骋嵯峨山,披荆爷台林,

途中时舞棍,疾步快如飞。

行程近百里,黄昏至马栏,

我们皆瘫倒,他还忙不闲。

先舀烫脚水,又去备晚餐,

关怀无不至,照顾甚周全。

面对交通员,书生皆汗颜,

入境第一课,先过劳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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