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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最后的生日

第二天,T国的早上。

道维怀特一大早先去了一趟善爱医院,走到保温箱前盯着孩子看了好久,说了句爹地很快就回来带你回家就转身离开。

抵达殡仪馆,虽然才早上七点多但倪天昱等人都陆续到达,显然每个人都希望能真正的送简依斐最后一程。

简依斐于早上八点半被推进火炉,焚烧完成后将骨灰瓮放入一个盒子中,盒子周围塞满棉布,避免骨灰瓮在带走过程受损,盖上盖子才交给道维怀特。“怀特先生。”

“谢谢。”道维怀特抱过四方形的黑色盒子,眼眶再次泛红的深吸一口气,抱着盒子驱车前往机场准备搭乘飞机前往A国。

林馨不放心的留下照看宝宝,跟着抵达只是在机场目送一行人登机后就返回医院。

走到育婴房,唯一放在保温箱的男婴不时的哭啼,宏亮的哭声代表跟体弱多病的母亲完全不同。

照看婴儿的护士正好换班的走了出来,林馨上前询问。“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怀特夫人的孩子吗?我是她的姐姐。”

显然这个有着外国人姓氏的孩子足够引人注目,护士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不可以太久,最多半个小时就要出来了。”

“谢谢你。”林馨在护士允许下走进育婴房,站在保温箱前盯着宝宝看。“孩子,你有一个伟大而坚持到底的妈妈,所以你一定要当个坚强乐观的好孩子,知道吗?”

可能是喝奶喝饱了,又似乎是哭得累了,孩子慢慢的静下来睡了过去,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在运转。

林馨不晓得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遗传,在孩子小小的脸上居然隐约看到同样吸引人的小酒窝,仿佛回到那时年纪还小的她。

思及此,她是真的很感谢简依斐在她那段最痛苦的岁月里陪伴,纵然她从来没有告知过,但有个人一起过日子总好过孤单的舔舐伤口。

到了第三天下午,航班顺利抵达A国,杰森怀特驱车前来接机,道维怀特则搭上当地殡葬业者专用车,分别上车后直接带着骨灰前往曲家墓园。

一路上某人非常的安静,双手紧紧抱着盒子不时抚摸着,眼眸承载着丝丝哀伤盯着车窗外,窗外的景色不断往后退,不由得有点神色恍惚。

不久前,他们才一家人一起到这里祭祀曲家长辈,由泰利爸爸郑重让自家长辈知道流落在外的孙女已经找回来。

一切就像只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再次回到墓园,却是带着小妻子的骨灰重游此地,心情可说是天壤之别。

来到墓园,欧文怀特站在门口等候,杰里米怀特则拉着妮可的手但两人都泪眼汪汪,眼圈也都红得肿起来,婆孙估计在路上已经哭了好几回。

殡葬业者开门让道维怀特下车,他小心翼翼的抱着盒子下车,看着前不久才参观过的墓园,低下头摸了摸盒子,声音哽咽而沙哑不已。“老婆,我们回家了。”

每次回家他都会跟她说我回来了,然后她就会回答说欢迎回家,可惜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回家,回到了天上的家无法再回到世俗的家了。

走进墓园内,一名年长的女牧师和蔼的跟一行人点头示意。

在殡葬业者帮忙下,道维怀特将骨灰瓮放入门口算进去第二个空墓穴,从口袋拿出手链挂在骨灰瓮瓶口,随后由牧师进行简短,为时半个小时的基督追思礼。

牧师中间清唱了一首十字架后继续礼文,最后以祷告作为结束。“…阿们。”

追思礼告一段落,殡葬业者向每个人分发一朵百合花,陆续在墓碑旁的玻璃瓶放入花朵。

妮可先行放入自己手中的花朵,抱起杰里米怀特帮助他将花朵献给简依斐,随后就退到一边让出空位给予其他人献花。

直到所有人献上手中花朵,殡葬业者拿起精致的墓碑,墓碑上采用简依斐婚纱照的其中一张半身照,往墓碑四周稍微沾上胶水后封起墓穴。

望着墓碑上简依斐的照片,杰里米怀特似懂非懂的哇哇大哭。“飞儿阿姨…杰里米还想吃你做的蛋糕和饼干…”

妮可再也忍不住的捂着嘴眼泪直流,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两个月内就参加了两个媳妇的葬礼,眼前这个讽刺的还是自己丈夫的杰作。

珍妮走到旁边偷偷擦泪,倪天昱悄然上前搂着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此时说再多都不如无声的安慰来得管用。

牧师看到杰里米怀特哇哇大哭的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偷偷拭泪,虽然见多了这种场面但还是忍不住心酸,尤其死者又如此的年轻。

欧文怀特上前抱起杰里米怀特在怀里,拍着肩膀安抚情绪。“乖,别哭。”

道维怀特走到欧文怀特跟前揉了揉杰里米怀特的脑袋。“杰里米,别哭,我都没有哭,你也要跟我一样坚强。”

杰里米怀特揉着眼睛的点头,吸了吸鼻水的看着道维怀特。“我也要跟道维叔叔一样,因为我哭的话,妈咪和飞儿阿姨也会难过。”

道维怀特点了点头,看着小妻子的墓碑不禁失了神,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被挖了一道口子,再也无法填补这个空缺。

在墓园待了快一个小时,一行人才陆续离开。

所有人离开后,艾里克怀特鬼祟的探头探脑,才走到墓园门口就被管理员拦下。“这位先生,请问你要干什么?”

“我…我是想来祭拜飞儿的。”

管理员盯着艾里克怀特打量,从衬衫口袋拿出一张照片仔细的对照后冲着对方摇头。“抱歉,泰利先生有交代,不可以让你进去。”

“为什么!?”艾里克怀特试图说服管理员。“我是飞儿老公的父亲,难道这样都不可以进去祭拜我的媳妇吗?”

管理员为难的摇头。“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能做主,如果你真的想进去,不如去请求泰利先生吧。”

艾里克怀特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墓园,但就是无法跨进去,只好拿出手机拨号。“…泰利,我是艾里克…你先别挂电话!我只是想去祭拜飞儿,拜托你让管理员放我进去…好,你等一下。”

“泰利有话跟你说。”艾里克怀特将手机递给管理员,对方接过手机接听,面无表情只是频频说是的随后挂断。

艾里克怀特拿回手机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管理员二话不说的驱赶艾里克怀特。“去去去!泰利先生说不准你接近墓园,你离开吧!!”

他才不可能让这种人进来,泰利先生说了眼前这个人是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两家这辈子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了。

虽然只见过那么一次,他可是还记得这位飞儿小姐很有礼貌,无论开门还是关门,她都会甜甜的笑着说谢谢,让人不产生好感都难。

尤其他自己也是有点年纪的人了,看得出泰利先生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人害死,那是心里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痛呀!

艾里克怀特发愣的被管理员推着远离墓园,望着明明在眼前却怎么都不能进入,只能叹气后跄踉的离开,从背影看起来颇为狼狈。

过了几天,正月十五日。

这次颇热闹的维多利亚抱着孩子跟随一行人前来曲家墓园,唯独艾里克怀特还是被排挤在外。

补充一点,虽然妮可已经恼怒的搬到欧文名下别墅居住,不过杰森怀特不放心父亲自己一个人始终和他同住,虽然前一天艾里克有询问可否跟去,但他支支吾吾的表示自己不能做主,想当然到了最后艾里克还是打消了念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一家三口出门。

曲妙葇手上拎着一个蛋糕盒,道维怀特则抱着一把吉他,蒂娜捧着一束满天星,杰森怀特忙着提着两个环保袋,里面装满礼盒。

走进房子内,寒风瑟瑟的杰森怀特走在最后的顺手关门,避免冷风不断灌入。

蒂娜拿下已经开始枯萎的花朵,往墓碑旁的玻璃瓶放好满天星,盯着简依斐的墓碑忍住泪水的笑了一下。“飞儿,这束满天星你还喜欢吗?这可是道维选的,他说你最喜欢满天星,因为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曲妙葇打开蛋糕盒拿出一粒草莓形状的蛋糕,放在简依斐墓碑前,插上数字蜡烛后拿出打火机点燃。“飞儿,这粒蛋糕我原本就打算今天亲手做了送给你,虽然你已经吃不到,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对吧?”

她进厨房的次数可说是屈指可数,这次可是破了大例的为对方走进厨房做蛋糕,当然中间也做坏了好多个丢进垃圾桶,差点就要放弃的因为太浪费食材了!最后还是妈咪出手相助才总算成功。

妮可忍不住红了眼圈,感叹简依斐从小就期待着家人一起为她庆祝生日,好不容易找回亲生父亲却还是来不及等到这一天。

道维怀特弹了一个开头音调,在场所有人跟着唱和。“祝你生日快乐…”

盯着墓碑上的笑脸,曲天颐不禁哽咽但还是忍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给予她第一个而开心的生日会。

满天星此时也仿佛有微风吹过的摆动,就像简依斐同在的跟着合唱。

“祝你生日快乐。”一首生日歌唱完,曲妙葇满眼泪水的抿唇。“好了。飞儿,要记得许愿后才可以吹蜡烛哦!”

所有人盯着生日蛋糕,过了五秒她凑到蜡烛前,烛火却在她吐气吹熄前仿佛被人吹熄的熄灭。

曲妙葇满脸意外的看着蜡烛,心想自己站得最接近蛋糕,非常清楚当时并没有任何风吹拂过,蜡烛很明显诡异的被吹熄。

飞儿,是你吗?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帮你庆祝生日,所以回来参加?

但转念她却不由得嘲笑自己,她可是无神论者,怎么会异想天开的认为是已故者魂魄回来?也许她心底深处希望对方能回来参与这个生日会吧?哪怕只是幻想。

道维怀特盯着墓碑,仿佛能看到小妻子开心的接受每个人生日的祝福,温柔的一笑。“老婆,你说过很期待这个生日,今天比你所期望的更多人,你一定很开心吧?”

房子的窗口和门口都紧闭,满天星此时又是一阵摆动,仿佛是简依斐在回应问题。

“既然蜡烛也吹了,到送礼物时间了。”道维怀特卸下吉他放在一旁。

曲天颐拿过杰森怀特的环保袋,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牵着蒂娜的手站到墓碑前。“飞儿,这盒巧克力是前阵子我和蒂娜无意间发现的,因为它的形状各有独特的很可爱而且又是限量,所以就买下来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

蒂娜帮忙拆开包装,里面总共十二颗粉红色巧克力,每一颗巧克力的形状都完全不同,有动物形状,有星星形状,也有脚踏车形状。

既然是限量版,口味当然也是独一无二,每一种形状的巧克力味道都不同,有纯黑巧克力,有牛奶巧克力,也有加添榛果的各有千秋。

放下巧克力在墓碑旁,轮到曲妙葇拿出一把仙女棒,在墓碑前笑着晃了晃。“飞儿,有太多东西我想跟你分享,可是又不能全部都放在这里,所以选了好久还是送你这个仙女棒。虽然这个仙女棒跟了我很多年,不过我一直保存得很好,以后你就拿着当一个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天使吧。”

其实想想她觉得飞儿真的有点像无意间坠落人间的天使,否则怎么会有人傻成这样,被人欺负了不止不要求讨回公道,居然还想着不要破坏难得的关系。

这是她们两姐妹的第一次约定,但没想到却也变成了最后并无法完成的约定。

所有人陆续送上生日礼物,杰里米怀特则拿出一张由妮可帮忙下完成的手工贺卡。

贺卡很简单的画了一个三层生日蛋糕,最上方插满了大大小小的蜡烛,蛋糕周围还画上礼炮碎花的显得很热闹,翻开里面一页是他写得歪歪斜斜的中文字生日快乐,右下方还落款注明杰里米怀特。

妮可抱起杰里米怀特将贺卡放在墓碑旁,他双手合十的盯着墓碑。“飞儿阿姨,我的手工不太好,希望你会喜欢。”

直到所有人送上礼物,整个墓碑几乎都礼物淹没,道维怀特拿出最后一个礼物。

拆开礼盒包装,道维怀特拿出装在透明塑料盒子中的秋千,小心放在墓碑前。“老婆,这个秋千是不是很漂亮?这是我和薇薇安在等待转机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精致所以就买下要送给你的,喜欢吗?”

他随后从口袋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曲妙葇生日当天所拍摄的全家福,搁置在秋千盒子前。“你不是很喜欢这张全家福吗?这张我就放在这里给你天天可以看,你说过希望每一年都有一张,以后我会帮你处理的,别担心。”

门口此时响起敲门声,倪天昱推开门跨步走了进来。“抱歉,我们迟到了!”

珍妮和林维妮随后走了进去,林维妮顺手帮忙关上门。

道维怀特笑了笑。“还以为你们忘记了。”

“怎么可能忘记!路上塞车,所以迟到了。”倪天昱放下一封红包在众多礼物之中。“斐儿,我还是按照惯例,送你一个红包封,里面放了一张生日卡片,你猜猜是什么样的卡片?”

虽然中间他们断了联系那些年落下了,但他可是一直都记得当年的约定,除了勾手指之外,她还要求他每年一定要记得寄红包给她,当然里面只要一张生日卡就可以了。

在跟着养父母出国后,他也的确每一年都寄送红包,只不过才寄送了几年就被退了回来,理由是地址没错但已经不是孤儿院,而且对方表示没有这个人的把信件退了。

当年毕竟年龄还小,他又不晓得该怎么去寻找联系方式,一直到前不久巧遇之下才得知当年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红包被退回来的疑惑总算被解开。

曲妙葇嫌弃的撇嘴。“艾伦,你怎么这么小气?居然只送了一个加上红包的生日卡片?你看杰里米的卡片还是自己手工,你还真不用心。”

“随你怎么嫌弃,从小在孤儿院的时候我都是送斐儿这样的礼物,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呢!”说着倪天昱还很得意的哼了哼,他的记性很好可是还记得当年小妹妹可是笑得花枝乱颤呢。

曲天颐笑而不语,心里明白与其送些贵重的礼物,还不如这种更有意义的礼物来的更好,同时他也很感激艾伦当年在孤儿院对飞儿的关爱。

一场简单却带着浓浓哀伤气氛的生日会,在满天星不时怪异的摆动下结束,所有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某个大男人还不舍得离开的继续呆着,足足待了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钟才拎着蛋糕和巧克力离开。

虽说这是送给老婆的生日礼物,不过把这里弄脏了也是还要麻烦清洁人员处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带回家,放在老婆的照片前其实也算是让她慢慢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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