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昕言虽然一直都知道爹爹在大辰军中的地位,但这是她头一回听军中之人谈起爹爹。
元桦说起杨将军的时候,一双虎目充满了敬佩与感激之情。那瞬间的感情流露,让杨昕言暗暗心惊。
这也让她更加明白了爹爹当年急流勇退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当年的杨家已是朝臣中顶尖的存在,若是再出一个威望极高的将军,那可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烈火烹油。
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而如今时隔多年,太后娘娘在皇帝已经登基后仍然需要爹爹回京,这就很引人深思了……
看来皇帝的皇位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稳固,如今西京的局势怕是已不容乐观。
在这种微妙的时候,一向与大辰不那么和睦的偻国派遣使臣前来,怎么看都是图谋不轨啊!
对朝中局势有了新看法的杨昕言,此时的心里就似压了一块大石。
她目光坚定道:“当年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我爹他这次重返西京,也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事查明。”
感受到杨昕言对于偻人的愤怒,元佑上前温声道:“咱们坐下说吧!”
四人入座后,杨昕言迫不及待道:“桦叔叔,那些偻人真的是参加皇上大婚的使臣吗?”
元桦点点头道:“我护送了那对祖孙回家后,就去了鄂县县衙,找到了县令张利。张利与我说,那偻国使团一行一十八人,奉了他们天君之命,前来恭贺咱们大辰陛下大婚之喜。”
元佑皱眉道:“偻国多年前曾与我大辰交战,落败后便将他们偻国五岛中距我大辰最近的武国岛割让了出来,成为了我大辰疆土。这些年偻国与我大辰少有来往,此次忽然派使臣前来,恐怕是有所图谋。”
一直默不作声的元梦突然恨声道:“他们肯定是图谋不轨!当年他们一定是与北魏人合作,用那毒草害了爹爹……”
“纤纤!”元佑打断她,“虽然这都是猜测,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你以后到了外边不要乱说!”
元梦低下头,低声道:“知道了。”
杨昕言拍了拍元梦的手以示安慰:“我也觉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子嵘哥哥说的对,他们此次进京,定然有所图谋。他们这些年都没有动静,如今突然有所动作,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个机会。只要他们有所动作,咱们就可趁此机会,调查他们的动向,并趁机了解当年之事的真相。”
元佑赞许地看了杨昕言一眼:“当年之事,因那北魏细作自尽身亡,很多线索都断了。如今,他们偻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桦叔叔,张利有说那些偻人什么时候离开吗?”
元桦点头:“张利说他们明日就要启程了。”
元佑低头想了片刻,突然抬头对元桦道:“桦叔叔,我想请您明日跟随偻人使臣一同启程,暗中观察他们这一路上是否有所异动。”
元桦闻言,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这确是个法子,只是若我走了,你们的安全……”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元梦,待视线转向杨昕言时,突然眼前一亮:“杨姑娘……”
他向杨昕言抱拳道:“我今日有幸得见杨姑娘出手,姑娘年纪虽小,身手却是极佳!我走后,还请杨姑娘能帮助公子照拂我家姑娘!”
杨昕言自然点头:“我们本就说好要同行去西京的,桦叔叔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纤纤的!”
元梦嘟着嘴小声道:“桦叔叔!您又不放心我!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元桦笑道:“临走前,老将军特意叮嘱我照看你,如今事出突然,我走之前,自然最不放心你!”
元梦认真道:“桦叔叔,我明年就要及笄了,可不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吧!跟着哥哥和言姐姐,我会听话的!”
定下了元桦盯梢偻人的计划,四人在一起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并定下了联络暗号。
当晚,元梦搬进了海棠院。
当屋内只剩她们两人后,元梦小心翼翼地看了杨昕言一眼:“言姐姐,你心中恼了我,是不是?”
杨昕言挑眉:“纤纤何出此言?”
元梦低了头道:“虽说咱们的爹爹是至交好友,可咱们也只是今日才相识的。我屡次出言……不敬,我想言姐姐你定是恼了我了!”
她抬起头:“可是,言姐姐,我是真心很喜欢你!今日你出手教训那两个偻人,我便觉得你行事非常和我胃口!后来得知你竟是杨叔叔的女儿,别提我有多开心了!我一开心,可能就有些口不择言……”
大概是看杨昕言面色平静并没有生气的趋势,元梦胆子逐渐大起来,一边说一边凑到杨昕言身边。
“言姐姐,西京城中的那些闺秀们,整日吟诗作对、绣花抚琴,真是无趣得很。整个西京城中,除了静姝公主,几乎没人能与我玩到一处。可她又不能轻易出宫,所以我平日里可是连个玩伴都没有。”
她把自己说的可怜巴巴。
“当我得知你也要上京,想到日后能有人陪我一同练剑,一起策马扬鞭,我简直想想都开心!何况你与哥哥还有婚约,日后你便是我的嫂嫂,待你嫁进来,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若是元梦这话中说的人不是自己,杨昕言简直想要笑出声来。哥哥娶了嫂嫂,难道是为了让嫂嫂和妹妹天天在一起习武的吗?
虽然有些好笑,可这也能看出元梦在西京确实很是孤单。毕竟有哪个大家闺秀能天天陪她练剑骑马呢?
见杨昕言没说话,元梦继续可怜兮兮道:“我总是担心,若哥哥日后娶回来个刻板严谨、不苟言笑的嫂嫂,那可怎么办?我怕我和她相处不来。”
杨昕言实在忍不住,笑她道:“你哥哥娶回来的嫂嫂又不是跟你过日子的!何况,你明年就及笄了,没准很快就会嫁出去!到时候,你就不用天天跟你的新嫂嫂在一起了!”
元梦委屈巴巴地看着杨昕言:“言姐姐,哥哥他早已经过了议婚的年纪,你以为他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