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就要被淹死的少年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力,瞬间就把他拔出了河边的泥沼。
摔在地上的少年没看清是谁救了他,他只看到了他方才仰望的满天星斗,他咳出了嗓子里的水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正打算把他打晕的杨昕言发现他自己晕过去了,不由感到甚是满意。
真懂事,自己就晕过去了。
……
昏迷的少年觉得自己鼻端萦绕着阵阵香气。
是什么这么香?这么好闻?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周依然一片漆黑,星斗满天。
耳边传来了流水声。
他还在河边?
可是……
哪里来的香气呢?
“你醒了?”
空灵的女声响在耳边。
少年一个哆嗦支起了身子,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此时已经不在河边了,他身下是干燥的土地,他身边有一棵不算很高的梧桐,那梧桐的枝丫上此时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她坐在树枝上,长长的裙摆盖住了脚。
一头黑发如瀑,在山风的吹拂下,微微飘荡。
少年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少年愣愣地看着树上的女子,今夜月光明亮,他能看到女子白皙小巧的脸庞以及明亮的眼睛。
“我……我去送信……”他不知不觉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送信啊!”白衣女子笑了,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小河,“深陷泥潭的滋味可好受?”
之前的记忆涌了出来,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树枝上裙摆轻扬的女子激动地双手颤抖。
“是你救了我!你……你是姑射仙子!”
杨昕言不由笑的更甜了。
很好,这少年果然很上道,能从她这身临时拼凑的行头上看出她是在扮姑射仙子,而不是白衣女鬼。
放下心来的杨昕言声音更加温和:“孩子,世间诸事人在做天在看,人活一世做事要无愧于心才好!”
少年有些茫然:“仙子,我……”
他想说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是脑中闪过幼时的一些事,但他觉得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也……也算亏心事吗?
白衣仙子笑了:“你们后日就要开始祭祀,你可知我为何此时现身?”
少年摇头。
仙子声音缥缈:“此地与我有缘,只可惜却被小人利用,蒙骗人心。孩子,你的父亲,他为一己私利,助纣为虐。”
少年大惊,他爹爹最近是有些奇怪,喜怒无常的,尤其是今天这大半夜的还让他送信。
信!
少年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衣襟,那里放着父亲让他送的信。
仙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那封信,你明早回去告诉你爹爹已经送去了!”
少年此时却已傻了眼,只因他方才这一摸却是摸了个空,他心下一急,忙扭头四下寻找。
“你在找什么?那封信吗?”白衣仙子的声音带着笑意。
少年愣愣抬头,却见仙子手中拿了个信封,正是之前在他怀里的那封。
只见仙子素手轻抬,一道火光闪过,那信被火舌一卷已是变成了一团灰烬。
“我方才说的话你听清了吗?这信你已经送出去了!”
与仙子对视了一会的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
“是……”
仙子说送出去了那就是送出去了。
见他答应,仙子似是很满意,她衣袖一挥,一包东西已经落在他怀中。
“此乃浮梁仙茶,就送与你做个纪念吧!”
少年颤抖着手拿过那包茶:“多谢仙子!我……”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知道该如何做吧!后日祭祀我会亲自揪出那小人。至于你父亲,待祭祀结束你再与他详述今日之事吧!”
少年惊呆了,天啊!他听到了什么?仙子要亲临祭祀现场?
小人?小人是谁?
仙子说小人蒙骗人心,是……说的荀道长?
那他爹爹……
看着坐在地上愣神的少年,杨昕言不由又有些担心,这个少年能堪重用吗?
可别给她办砸了!
她都赐了他一包仙茶了!
那茶可是挺贵的呢!
“你可听明白了?”杨昕言声音严肃了一些,“今日之事,在祭祀之前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少年回过神来:“明白了!仙子姐姐,我明白了!”
原来那荀道长是个骗子,他假借仙子的名义,想要做坏事被仙子发现了!
杨昕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明白了就好!
她声音带笑:“你叫我姐姐?”
少年一愣随即脸红了,是啊,他怎么能管仙子叫姐姐?
仙子可是长生不老的啊!
人家没准比他年长了几万岁!
趁着他低头,杨昕言在树枝上站了起来。
“好了,记住我的话,天亮后再回家,不要让你父亲起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啊!”
他都能和仙子有秘密了!
少年心中有些雀跃:“是!我一定做到!”
杨昕言点点头:“祭祀后,替我转告你父亲四个字‘回头是岸’!”
说罢,她衣袖一摆,就要离开。
“仙子!”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杨昕言心中好笑,仙子怎么能轻易得见?
她足尖轻点树枝,飘向远方,同时幽幽留下一句话:“世间诸事皆有缘法,有缘自可再见……”
飘走了的杨昕言躲起来将身上的白布单子扯了下来,将打散的头发重新束好,转身又悄悄潜了回去。
眼见那少年独自走进河对面的树林中藏了起来,杨昕言这才折返回了村里。
她先将方才顺来的白布单挂回人家的院子里,然后又回到了崔大家门前。
杨昕言无声地勾了勾唇,方才她烧掉的只是信封,而信她在那少年还没醒过来时就看过了。
信中说犹虹一行被截,生死不知。犹荀,就是荀道长他会继续按计划行事,先扶持耿二做了村长,以便日后行事。他请求立刻将此事上报银蝉子,让她派人支援。
这些内容都在杨昕言的预料之中,信中最让她惊讶的是,犹荀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有人给他报信,而报信之人则是那日逃跑的吴旗主。
信中说吴旗主是身受重伤前来报信的!
她可明明记得这吴旗主只是伤了左臂,逃跑时跑得飞快,哪里就身受重伤了?
她非得来亲自来看上一看不可!
摸着黑在每个窗根底下走过的杨昕言凭借出众的听力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这间屋中的人出气声格外的粗大,杨昕言轻轻推了推门,没推动。
她绕到窗户边,发现窗户也是锁着的。
但是这可难不倒她!
杨昕言拔出冰炫,将它插进了门缝,门闩很快被杨昕言别到一边。
她轻吁一口气,这手艺许久没用,倒还没生疏。
抹黑进了屋,杨昕言反手将门关上。
她辩了辩呼吸声传来的方位,缓缓走到床边。
杨昕言缓缓自袖中掏出了一枚夜明珠。
蓝莹莹的光线照亮了床上之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