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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千里赴宁远

一开始,她们两个还是很有礼貌地一点一点慢慢进食,可能是食物味道鲜美,也可能二人实在是好久没有吃东西的缘故,最后二人竟像从地府刚放出来的饿鬼一样,风卷残云般一会功夫就把食物一扫而光,惊得一旁的雷啸天和莫丽瑶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上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加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竟这么能吃。

而小宝呢,更加难以接受了,他刚才塞到嘴巴里的桂花糕还只是吃了一半,只见他憋红了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两道眉毛拧成的疙瘩都能锁到一块去了。

“敢问老人家,家里的大人都去哪里了呢?”雷啸天看到小宝的熊样,连忙聊点话题转移一下他的主意力。

雷啸天不问倒好,一问之下老人家就打开了话匣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家里从前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日子过得也是富足有余。自从年前买了管达绸缎布匹中心的铺子,不但多年的积蓄被骗得一干二净,连房子都被抵押收走后,家里便穷的叮当响,儿媳妇不久前刚跟别人跑了,儿子只好在外面努力打工赚钱,剩下我们祖孙二人住在这个破旧的茅草屋里,说起这茅草屋啊,还是我们从前圈养牲畜用的,唉!”

莫丽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像被电击一样,想起了钮钴禄?哈赤台的话,一丝淡淡的哀愁笼罩在脸上,凝聚在心里,一双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往昔的神韵。

不久,吃饱喝足的祖孙二人打着嗝儿,领着雷啸天一行人进入了其中一间茅草房,里面是湿哒哒的泥巴地,一张木板床上面挂着一床满是补丁的帐幔,一张能坐的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张缺胳膊少腿的桌子,上面还有半根没有烧完的蜡烛。

小女孩为了表示感谢,从别处搬来一张木凳子,雷啸天谢过祖孙二人,让莫丽瑶和小宝睡床上,自己则在凳子上打坐休息。

“啸天,我想求你件事情!”莫丽瑶嘴唇微微抖动着,轻声说道。

“什么事情,阿瑶,你有什么心事吗?”雷啸天见莫丽瑶一路上闷闷不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见这家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好想帮衬一把,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银两啊?我这次出门也没有带多少余钱。”莫丽瑶说完,从行囊里掏出了仅有的几十两碎银,摊在桌子上面。

小宝一听,马上跳了起来:“啧啧啧,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无奈我们实在是囊中羞涩,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雷啸天也皱起了眉头,道:“这有点难了,我们每次上山采药,吃穿用度一律从山里取拿,身上并不多带余钱。”

“没关系,我们可以把那株人参给她们呀,我看这人参不但参不但年代久远,而且品相很好,少说也能值个上千两银子!”莫丽瑶眼里含着泪花,乞求道。

“是啊,你不说我还真把这参给忘了,好好好,就给她们吧。”雷啸天一拍大腿,道。

莫丽瑶这才舒了一口气,忧郁的脸上顿时像解了冻的冰河,笑靥像春风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沿着鼻翼和眼角荡漾起来。

一旁的小宝可不答应了,他心里纠结呀,早知道就不借宿算了,这祖孙二人真是够厉害的了,非但把自己辛辛苦苦从家里一路背来的干粮被吃的一干二净,还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参占为己有,这比掏心挖肺还难受。

他连忙跑到雷啸天面前,用双手摇着他的胳膊大哭道:“师哥,我不要,我不要把人参给她。”

雷啸天蹲下来,用衣袖轻轻地给他擦干眼泪,温柔地安慰道:“小宝乖,听话,学道之人不应该把钱财看得如此之重,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你今天帮助了别人,说不定有一天你需要别人的帮助了,人家也慷慨解囊,回馈于你,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小宝见劝说无望,只好托着个气鼓鼓的腮帮子,阴沉着脸,很不情愿地睡觉去了。经过莫丽瑶身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次出门带上她,真是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三里屯石板坡雷啸天住的小村落上,临分别时雷啸天再三叮嘱莫丽瑶在家里要勤练“子午诀”,不懂的地方要及时向他请教。

而莫丽瑶呢,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了,心里面却因昨晚看到的祖孙二人的情况一直忐忑不安,思付良久,决定独自动身前去宁远,向多铎问个明白,若然此事是真的,就让他把钱吐出来。

回到府上,莫丽瑶只简单地向莫小贞汇报此次行程以及学到的东西,莫小贞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道她学艺不精挨了批评再加上路上奔波劳累所致。

在家休整了几天,莫丽瑶打点好一切,准备动身前去宁远找多铎,此次出关的去向莫丽瑶没有同母亲言明,而是编了一个借口,说是前去请教雷啸天“子午诀”的内功心法,莫小贞见她在雷啸天的管教之下听话懂事很多,也就放心让她去学艺了。

从抚顺到宁远有七百多里路程,“小豆芽”虽能日行千里,但是其时宁远正在打仗,明军守将袁崇焕筑城拓地,坚守不克,清军猛烈围攻,但都拿他没有办法,双方大军各驻一边,战事一触即发。

这一路上实是危险重重,所以莫丽瑶只好让“小豆芽”专挑山间小路行走,从清晨出发,待到到达清军阵地,已是日落西山。

宁远城外,黑压压驻扎了一大片清军的营帐,不远处的城墙外面,是一片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民房,一栋又一栋的残墙断壁,夹杂着农家院子里烧焦的香蕉树,和黑如焦炭的土地,被阵阵冷风吹过,“呋呋呋”地发出声声哀鸣,仿佛在哀伤命运的不公,战争的残酷!

(注:宁远一战,袁崇焕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让城外的居民携带防守器具,全部迁入城内,然后放火烧掉城外所有民房,使清军到来时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掩体。)

莫丽瑶还没有深入清军阵地,就已经被守卫拦截在外,由于父亲的缘故,莫丽瑶从小就和里面不少的将领相熟,此次前来,她不敢直接找父亲,而是让人把父亲以前的部下拿哈赤耳叫来,想通过他来帮忙找到多铎。

来人见是纳兰将军家的二格格,也不敢怠慢,忙把她安顿到一处帐篷等候。

很快,拿哈赤耳就被叫了进来,他一掀开帐篷便大叫起来:“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卫兵刚才给我通报我还怀疑来着,这回可原来是真的,你快给说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给你阿玛通报去。”

“赤耳叔叔稍安勿躁,我这次是偷偷前来有事相求与你,阿玛和额娘并不知情,还请你能为我保守秘密,感激不尽!”莫丽瑶轻啖了一口茶,连忙道。

“真是稀罕事了,有什么事情你让下人捎信一封带来便是了,我拿哈赤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为你办来,犯的着你自己亲自前来吗?”拿哈赤耳虎眼圆睁,心急如焚地说,“现在外面大军正在打仗,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前来,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赤耳叔叔,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这不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嘛!好了不说别的了,你能不能让我单独见见多铎!”莫丽瑶道。

“哦,原来你不顾危险,孤身前来前线,目的就是为了要见他啊!”拿哈赤耳在陡蒿山的竞技场上见过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情况,以为他们郎情妾意。

莫丽瑶思念对方才做出如此蠢事,但是旋即便垂下头来,心情沉重的说道:“瑶格格,我可以为你去通报于他,但是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和他划清界线,远离他才是明智之举啊!”

“为什么!”莫丽瑶很惊讶拿哈赤耳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拿哈赤耳压低了嗓音,神情严肃地说:“大汗努尔哈赤被明将袁崇焕大炮所伤,伤重不治,已于半月前撤手归西,而他由于过世得突然,没能交代清楚谁来继承大统,四阿哥皇太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逼死十五阿哥多铎的生母阿巴亥,现在里面正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兄弟三人能不能保命还很难说,你现在前去,不是一头往火坑里跳吗?”

莫丽瑶一听,震惊不已,想不到短短几日,多铎竟然一下子失去双亲,这其中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啊,而自己还怒气冲冲地千里迢迢跑来讨债,这不是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伤口上撒盐是什么。

正想着,忽然见对面门帘一开,无声无色地走进来一个人,莫丽瑶定睛一看,哎呀,这不是多铎是谁呢?

对方一脸憔悴,布满血丝的双眼围着两圈重重的黑眼袋,满脸的胡子渣子分外显眼,那深锁的眉毛和被利刃似的寒风辙过的干裂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一身白里带黄的孝服也是皱巴巴脏兮兮,好像好久没有换洗过一样。

俗话说的好,真的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讲鬼。正当拿哈赤耳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地说将之际,多铎就进来了,因为拿哈赤耳与莫丽瑶面对面坐着,所以现在正好背对着多铎,多铎进来之时又是悄无声息,他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直到察觉到莫丽瑶的异样,才停住了嘴巴,抬起头来往后一瞧,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马上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哆哆嗦嗦道:“十五阿哥您来了!”说完右手放于胸前行一礼,他看对方只默默地看着莫丽瑶没有作声,便识趣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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