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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故人忆

雪在夏院跪了不到一时辰,便有些受不住了。

这夜里风大,雪料想那罚她是太子酒后的事,他明天不一定记得清。

这儿也没守卫盯着,她便想溜进了夏院休息,夏院比她那院屋大的很,应该总能找一处休息的地儿。

虽已子时后,仍有一位老嬷嬷在守夜,雪思前想后琢磨着打算在这夏院待一晚,介时从这院出去,装个跪的久的模样,应该也差不多了。

雪刚起身起到一半,就被石子又打了下去。

本就跪的累,雪也不管什么风是她的前辈了,有些怒了,便朝着空中喊道:“风狗子,你干什么!”他传音道:“太子作罚于你,让我监督着。”

雪突然一阵委屈,想哭,便趴在地上装死。

这是乞儿的习惯,反过来,大事不好的事,太子应该是记着罚跪的事了。

风见她这般装死模样,便道:“那这天怪冷的,我先走了,你自个慢慢跪着,我明早来看你。”

他声音刚落下,雪便拍了拍衣袖站了起来。

守夜的老嬷嬷被他们的说话声引过来,她朝雪走近,用灯烛朝她脸上照了照,突然拉着雪哭了起来,雪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哭哭啼啼叫着了起来:“夏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奶娘在这儿一直等了你好几年了,夏儿啊,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定会回来的,你既然与太子殿下一道归来,为何就不再住夏院,来奶娘在这,奶娘可是把这夏院打理有条,等你归来。”

她一边拉着雪进了屋一边仍在说着话,雪只叹终于不用跪在寒风中,屋子里比院子里暖多了。

奶娘她说什么,她并没有听的很进去,原因一她不是夏梓涵,二便是,奶娘夹着哭啼声,她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雪借着微弱的光,大量着这间屋子的布置,从这布置便可知道,夏梓涵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突然不知为何感到心中有些微涩,大抵能被那般人物捧在手心的人。

不管如何终是比她一个乞儿来的幸福,虽然已成了雪,但她曾是乞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即使她进了东宫,也不过是样貌与她有几番相似罢了,心生有些委屈又有点儿恼火。

雪不知该如何和这个老嬷嬷说,她并不是夏梓涵。

但听她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话,雪便打断了她:“奶娘,那个您认错了,我不是夏梓涵,我是前几个月刚进府的丫鬟。”

她怔了怔,见她没有说话,怕是明白了什么,她依旧抓着雪的手不肯放。

只见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雪不忍,便道:“奶娘,这天色已经很晚了,咱都休息去吧。”

她的泪落了下来,囔囔道:“你果真不是夏儿,夏儿从来不和我说这般的话,夏儿从小到大都是任性的主。”

她渐渐地平复了心情,开始与雪诉说夏儿的往事,以及夏儿与太子的往事。

雪突然来了兴致,就像在街头听那些娘们八卦之事一般。

卷宗上虽提及夏梓涵是丞相与一江湖女子所生,但很多所记之事都是不完整,看样子是太子让人给抹去的。

奶娘进府的那年,丞相只有一位夫人一位小姐,那便是那江湖女子。

后来啊,不知发生了什么,丞相又娶了太后的侄女,也就是丞相府大夫人,夏梓灵的娘亲,后来更是,连续娶了好几位夫人进府。

江湖女子,本就野性,没有一番当家主母的样子,在夏丞相生辰聚宴之时,还闹出了与奸夫通奸的事。丞相府颜面尽失,但丞相虽娶夫人众多,但对其有感情,在这种关头,仍要保她。

大夫人却暗地里,命人拿了毒酒,早已因夏丞相负她娶了多房夫人的夏梓涵的娘亲,便果决饮下了毒酒。

那日,夏梓涵哭的厉害,一岁多的娃儿,就这样没了娘亲。

奶娘当时就在房内,等大夫人带着人离开之时,她才颤巍巍地跑出来,想要找大夫,但被夫人拉着,夫人的意愿是让奶娘好好照顾夏梓涵,否则她做鬼也不放过她,当时的奶娘怕极了,夫人一松手,她便跑了,她生生记得夫人被毒酒折磨的那般如厉鬼的模样。

丞相赶到之时,看见了她的尸体,以为她羞愧而死。

虽悲痛,但对外传,此不洁之妇是他赐毒酒而亡的,雪心想着丞相也是不够通透之人,又或许他早已知道是大夫人所为,给她打掩护。

爱一个人,为何就不能护她一世周全,即使之后他的生命中又出现了别的女子,但也不能这般不仗义,对,就是不仗义。

夏梓涵遇到太子殿下那年,是在她十五岁那年的生辰,虽然她的娘亲去得早,但是夏丞相或许因为心生愧疚,对夏梓涵仍是有些偏爱的。并且这也养成了她那任性野蛮的样子。

只有在太子殿下面前,她才是一位乖巧的女子。

她生的美,虽不及夏梓灵的温婉,但在她的眼中总能看到那番旁人不及的灵动之美。

那年春天,太子还是皇子,他的母后因得罪了当时盛宠的良妃,被贬入了冷宫,国子监的人向来势利,只有丞相家的二公子夏子严还算仗义,夏丞相一直恼火这不争气的公子,为何要与那落魄皇子相交甚好,所幸的是皇子最终翻了身成了太子,尔后庇佑了丞相府。

太子是如何成为太子的,至今怕是只有太子和他那老爹才清楚。

话说回来,还是皇子的太子殿下,被夏子严邀了参加他妹妹的生辰,生辰之后,夏梓涵便及笄,及笄便代表女子可婚配,怕是夏子严打了让太子与夏梓涵结亲念头。

女子及笄,向来被看中,那丞相自然也是想给女儿寻一门亲事,但他看中的是良妃的儿子。

夏梓涵虽不是正统嫡出,但由于幼年丧母,为了不委屈她,夏丞相让其归到了大夫人门下,也算是个半个嫡出的女儿。

配得上皇家的皇子。夏梓灵对其父亲对梓涵的偏爱虽也埋怨,但也无奈。

夏梓涵随了她母亲,不爱女红,爱整天扮作男儿模样,打打杀杀的。

奶娘说太子殿下看到小姐的时候,那眼里像是会发光。

那模样雪应当是见过,就在刚才他拉住她之时。

四年前,太子殿下去了大北,夏梓涵便也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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